第37章 南京“积欠法”与昭命论

双方爆发的海战,自然是两边打的热火朝天,姗姗来迟的西班牙分舰队与郑芝龙的舰队,从编队重整,到双方打了个各自大败亏输。

郑芝龙本身舰队已经是残破不堪了,仅剩下十几艘大舰,与西班牙强大的加莱赛战船火炮对射中,是处于一个下风。

好在福建的中型舰队抵近,也给予了西班牙舰队一个恐怖的杀伤,双方是碰了个头破血流,郑芝龙带着的明朝舰队,是被击沉、击毁九艘大舰,十七艘中型的舰船,而西班牙人以吕宋舰队为主干的东亚殖民地舰队,也损失掉三艘加莱塞战船,带来的桨板战船全部被打沉,弗拉克战船也仅剩下五艘。

西班牙人仅剩下大中型战舰八艘,眼看着岸上有吴三桂数万天兵攻陷了马六甲城,也是无可奈何,菲律宾的总督迭戈,最终无奈选择撤离,带着剩余的舰队赶回吕宋。

这场海战直接报销掉了三百名西班牙陆上士兵,并且因为战船沉没,也战死四百名水兵。

被明朝小船拖上船,救起的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不足一百。

马六甲城被攻陷,城内积蓄着的大量财富顿时让熊文灿心中震动。

光是此地存放的黄金,就有足足七个木箱,至少有五十万两!

另外还有数十万两的白银,大量的香料、最上佳的纯净蔗糖、几箱子保存极好的红色的茶叶,大量珍珠和玉石!

熊文灿感觉自己要升官了!

这肯定要荣升的吧?

不光是他,郑芝龙也没料到马六甲城内,竟然还积蓄着那么多的黄金和财货,要知道这些西方世界的贸易节点,在搜罗到黄金后很快就会有商船陆续运去欧罗巴,熔铸他们国内的金币。

若是他早有预料,这马六甲城他早就自己打下来了。

那可是五十万两黄金!

在现在的大明朝,金银兑换比已经超过一比十六!皇帝推崇黄金纳税,对纳黄金的税给予减免,对白银则要缴纳通胀银,以至于黄金价值持续走高。

这眼下的黄金就价值超过白银八百万两了,并且这些黄金明显纯度很高,实际价值不值八百万两。

熊文灿和两位监军当即决定,将这些金银大部由吴三桂派兵运回朝廷,另从白银中取用三十万两,来犒赏攻城的两部将士。

马六甲城告破的时候,大明朝此刻正在忙于迁都,产生一定的混乱,无数人南下,开始转移财货。

这些随着皇帝的御驾从北京城一路南迁,在北方世代居住的不少平民百姓,也开始嗅到南方经济崛起在即的味道,于是干脆就陆续发卖手中财产,永不再回故土了也就,跟随皇帝南下。

倒是有百万的佃农不愿离去,他们用极低的价,借钱买下大量的农地,也算是翻身做主了。

皇帝南迁的举动,不仅仅影响了北直隶,直接吸引河北、辽东、山陕、山东、河南各地的人。

有百姓南流,地方官吏无可奈何,皇帝早在去年就废除了路引制度,并告知地方,不可抑止百姓流动。

没人没地方了,朕就把你调走,但你要是阻碍查出来了,不好意思,皇帝杀掉的人够多的,不怕多几个。

皇帝到了南京城,立即着手的是清查南京的地方僭越之事,包括服饰、包括家宅土地等,查出有违大明律的,就给予罚款。

并在严苛处罚后的一个月,明朝皇帝颁布了《新大明律》。

其中,又允许了许多民间僭越的衣服,将僭越的范畴大大缩小了,比方说衣服上。

允许民间使用除明黄色外的大部分颜色,用于服饰染料上。并明确规定,除大明文武官服、飞鱼服、蟒袍的衣服,龙纹、凤纹、麒麟等形制外,允许民间使用各种形态的衣服。

但对于染坊使用红色和紫色收取较重的税,这也是扩大财务的一项收入。

另外皇帝在取缔了这个人丁税后,《新大明律》中又取缔了徭役税,改为积欠法,你今年税交不上,没事,允许你拖。

头一年、第二年交不上,没事,两年的税加八厘,官府确认允许你拖第三年,由你欠着,第三年交不上,家财变卖纳税,或人充发力役来补税款项。

这是什么意思?

放开了张居正“一条鞭法”前后,百姓欠朝廷赋税较多的现象。

这当然导致明朝在短时间内,会面临一个赋税断吃的情况,但恰恰是朱由检采取重商轻农的政策后,他根本不怕断了农税这项收入。

即便是没有了西班牙、日本的白银流入,朱由检也可以利用发新金银货币体系,搞一波小幅度的通胀,增加财政收入,并活跃市场。

说白了,如果日本幕府聊得好,整体经济是可以持续的。

自己手里缺少的海外白银,就可以维持到两到三年后,积欠法重新拿取大量的财政收入。

说白了,欠着的银子其实还在民间存着,只是暂时没有收上来而已,允许民间以八厘的年息,拿着朝廷应缴的收入,去扩大生产再投资或者生存,到期更大的能力来支付朝廷的银子。

毫无疑问的仁政啊,这“积欠法”引起了江南土地大户们的一致好评,朱由检的名声逐渐转好。

但真正让朱由检成为民心所向的,还是朱由检自己的一份手书,以官文邸报的方式贴遍给各地官衙那,张贴数月不取。

一份皇帝的手诏,或者说皇帝以白话文的方式,用反问的口吻提出了一个问题,并在问题下面给出了自己的见解答案。

也就是所谓的自问自答!

《昭命论》

“这大明江山,到底是谁的江山?”

“大明,继承的是宋统还是蒙元之统?亦或者说,何为天下人?”

“朱家得位,凭的什么?”

“大明需不需要一位天子,或者说,需不需要皇帝?”

……

一大段的问题后头,以括号为解答题,是皇帝自己的见解。

答:大明江山是汉人的江山,也是亿兆生民的江山。

答:宋元之争由来已久,朕以为今朝应有定论。先祖洪武重开大统,即汉人执政者,执掌天命,应引宋统。

答:祖皇帝少年时代起于微末,开辟大统江山,扫荡了诸雄,北逐大元,得位最正!即是民中至尊,也是穷人出身的皇帝。

答:清正之流抢掠万民以足口腹之欲,若无皇帝,民无发声之时,无抗争之力,有何人可制?

要天下再无皇帝,发难于百姓之辈的所说所做,可谓汉奸!

答……

整篇文章,洋洋洒洒三千余字,言辞激烈,以一人之力举出各种例子,鲜明了大明的正统性,以及针对后来黄宗羲传播的思想,提前加以了遏制。

这篇皇帝陛下的文章,激起了民间广泛热烈的议论。

整体文章都是在加强皇权的合法性,和对否定大明皇权合法性的人一种言语嘲讽。

以汉奸来称呼,可谓意味深远。

其中针对“天下为重君为轻”者,皇帝给出了自己的见解。

认为那帮所谓正道清流,不过是想让所有人有一个概念,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

但事实却是这些言过其实的文人清流,利用他们识字,用言语的手段,逼着其他人去为他们仕林们负重前行。

是在用舆论,针对皇权进行攻击,来为自己手中的权利谋划种种的企图。

整篇《昭命论》极少使用繁杂的词汇,多使用大白话和反问句,发人深思。

也令看到文章的文人以及百姓感触颇多,交流声里,激起了民间对“复社”、“清流”的揣摩和舆论攻击的声音。

可以说,这是一种皇帝对整个清流的一个抨击,撕破了他们那层洁白无瑕的清流意义。

甚至于给他抹上了一层,悖逆君父,悖逆天命,甚至是有意图谋反的罪过。

这可不是魏忠贤那种监察控制,而是皇帝真的亲手写下了的指责。

影响力可完全不同。

那些复社的人纷纷开始退出,牵扯进去,在复社大佬底下交流文学的学子们,也是惊出一身汗来,纷纷与老师们告辞,甚至有的人表示,与这些复社乱党恩断义绝。

文人们震惊于皇帝的突然攻击,还没来得及反应,却发现皇帝这下还没完呢!

朱由检命人清查在万历朝鲜之役中,夸大明军伤亡数万的官员,并令锦衣卫迅速出击,将还活着的官员,以及归籍的官员通通捉拿判罪。

发布公报,说明这些官员编造了谎言说明朝李如松部在朝鲜战役中的伤亡,致使明朝大军士气低落,涨了倭国的威风,应该以通敌罪论处!

株连家族者三百余人,被发配去大员岛开垦,并绞死丁应泰以及许多赋闲在家的老臣,共有三十四人!

手段酷烈,震慑了那些随意编造事实的官吏,一些对灾害受难人数、编撰西南折损兵马数目的官员,连夜赶工批改自己注写的文章和日志,不敢冒头。

好家伙,丁应泰那老家伙都快八十了,这都要绞死,皇帝是真的狠。

朱由检没有时间与这些官员搞什么政治游戏,他要用的就是一刀切政策。

而官员们,最好都给朕闭嘴。

把耳朵竖起,听明白朕的意思,过去能干的,现在不让干了。

过去不允许的,现在允许了。

至于什么内阁、六部的进谏,皇帝管你三七二十一,朕忙得很。

要忙着搞蒸汽机和雷酸汞两项技术,蒸汽机原理简单,但繁琐至极,他最近就被明朝的钢铁质量搞的一头雾水,这大明的钢材质量吧。

是真的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