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是在浓重的血腥味里醒来的。

烛火在青铜灯盏里摇曳，映得墙上药柜影子如同鬼魅。

胸前的剧痛让我想起海棠树下穿透心脏的剑锋，慕子修猩红的瞳孔里映着我坠落的身影。

那时我分明听见了颈间玉佩的碎裂声，还有系统灵灵尖锐的警报。

“姑娘还是躺着为好。”

他忽然伸手扣住我手腕，指腹薄茧摩擦着脉搏：“沈城之女一月前溺毙荷花池，此刻你叫莫一。”

我有些恼，我躺了一月，身体有些迟钝，现在这具身体显然不是沈依依，魂魄上身的排斥，让我意识有些混乱。

瓷瓶被推至眼前，褐色药汁晃出细小涟漪，“明日随我去豫州治水。”

低沉的嗓音惊得我猛然坐起，锦被滑落时牵动伤口。

玄色衣袍的青年正在研磨药杵，白玉扳指映着烛光流转，分明是慕迟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可眼角那道新鲜血痕平添几分戾气。

我下意识摸向腰间的解剖刀，却触到流苏禁步——这才想起穿越后所有现代物品都被系统没收了。

“秦王殿下这是要学话本子玩金屋藏娇？”话音未落就被呛了满口苦药，慕迟捏着我下巴的力道大得惊人。

我盯着他袖口暗绣的海棠纹样，突然想起原著里这个图腾是柳妃死前用血画在墙上的。

烛火爆出火星的刹那，系统突然在视网膜投屏：【警告！检测到关键道具“柳妃血书”线索】

“你既知本王重生之事，”他忽然贴近，温热气息拂过耳畔，“就该明白江之景能控制慕子修杀你一次，就能杀第二次。”

腰间突然被塞进冰凉的物件，是我那枚本该碎裂的玉佩，此刻竟完好如初。分明是系统出品的修复痕迹。

深夜换药时才发现他背上纵横交错的旧伤。

最新那道刀痕从右肩斜劈至腰际，血肉翻卷的模样看得我指尖发颤，慕迟却将金疮药抛过来：“战场上留下的，早习惯了。”

“殿下这伤要是再偏三寸...”我蘸着药膏的手突然被握住，他转过头时，垂落的发丝扫过我手背，“莫姑娘对男人身体倒是熟悉得很。”

我条件反射想回怼“解剖课拿过A+”，故意将药粉撒在他伤口：“我们乡下治骡子都这般上药。”

烛光将我们交叠的影子投在纱帐上，见他疼得肌肉绷紧又强作镇定，憋着笑补充：“骡子可比您老实。”

话音刚落，窗外传来瓦片轻响，慕迟瞬间将我按到在床榻，长剑出鞘的寒光划过我眼前。

“东南角第三个药柜，第三格。”他贴着我的耳垂低语，温柔呼吸激起一阵颤栗。

我翻滚下床榻时摸到那格暗匣，指尖触碰到冰凉卷轴——泛黄的“顾氏案卷”四字刺入眼帘，七年年前那场冤案的关键证据竟藏在这里。

秦王府上，暴雨倾盆那夜，我在书房外听见瓷器碎裂声，推门便见慕迟赤着上身伏在案前，酒气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他脚边滚着半块染血的护心镜，正是一月前替我挡剑的那枚。

碎瓷片上粘着暗红，我蹲下身时嗅到曼陀罗的味道——这原著里江之景控制人心的秘药。

“豫州水患死了八千百姓。”他忽然抓住我腕子往怀里带，醉眼里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痛楚，“前世江之景说这是天命...去他娘的天命！“

我心下暗想“慕迟这一次我帮你。”

我挣开时碰倒案上密函，羊皮地图上的塞北地图与记忆中剧情重合。

慕迟的佩剑正压着一幅女子画像，发间海棠簪子与系统提示的【柳妃遗物】完全一致。

“殿下醉了。”我取过案上醒酒汤，却被他扣住手腕，他指尖冰凉，却在我腕间留下一片灼热：“你可知道，每一世我死时，最后看见的都是什么吗？“

我摇头，他却松开手，仰头饮尽醒酒汤：“是海棠花，和你颈间这块玉佩。”他忽然笑了，“那时我就想，若有来世，定要护你周全。“

我袖中的手猛地攥紧，原著这段台词本该出现在慕迟与女主南宫锦诀别时。

系统突然发出尖锐警报，我视网膜上浮现血色文字:【关键剧情偏移度30%】

“莫一。”他忽然清醒似的扣住我后颈，眸光如刃，“你若敢背叛...”话音未落，窗外惊雷炸响，闪电照亮廊下白衣蓝眸的身影。

江之景执伞立在雨幕中，海棠花瓣顺着伞骨簌簌而落，每片花瓣都刻着细小的咒文。

我颈间玉佩突然滚烫如烙铁，在系统尖锐的警报声里，听见慕迟拔剑出鞘的龙吟。

“殿下小心！”我扑过去时，正迎上国师指尖飞出的银光。

慕迟将我护在身后，剑锋划破雨帘，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香，混合着血腥气，竟让我莫名心安。

雨幕中两道身影交错如鬼魅，慕迟的剑法凌厉却总护着心口旧伤，那里，还留着替我挡剑的伤。

我躲在廊柱后摸向发间银发簪，突然触到暗格里的机扩——这竟是慕迟昨夜替我赞上的风火桃花针。

“躲好。”他低声说，温热的气息拂过我耳畔，“等我收拾完这个装神弄鬼的，再与你算账。”

雨中漂浮的海棠花瓣突然化作利刃，我玄身躲过时广袖被割裂。

慕迟的剑锋擦着我耳际刺出幻影，剑柄红豆银铃叮当作响——这正是我穿越那日攥在手心的物件。

江之景的冷笑混在雷声中：“秦王殿下可知，这位莫姑娘的魂魄早该……”

慕迟的剑光劈开雨幕，我趁机按下簪下机扩。

二十七根银针没入江之景右臂时，玉佩突然传来提示:【解锁隐藏技能“溯光”，剩余使用次数1/3】。

时光仿佛凝滞，我看见慕迟上一时抱着“我”的尸体，漫天海棠花落进他染血的战甲。

“莫一！”现实的呼喊将我拽回，慕迟正徒手攥住江之景的银针，鲜血顺着指缝滴在我的手背，烫的我心头一颤。

系统零零一面板突然弹出红色警告:【检测到剧情修复机制启动】，紧接着江之景的瞳孔泛起诡异蓝光，所有雨滴悬停空中，化作万千冰锥。

慕迟将我整个裹进披风，温热的血滴落在我眉心，他心口护心境与我记忆中玉佩的缺口重合，我福至心灵地咬破指尖，在镜面画出现代学的放射性物质。

蓝色暴涨的刹那，所有冰锥调转方向，江之景的白衣绽开血梅。

“你果然……不是此间人……”江之景坠入湖前，指尖青光没入我的眉心。

慕迟的剑哐当落地，他颤抖的手抚上我额间浮现的海棠印记，眼中翻涌着我读不懂的情绪。

雨停了，残缺的玉佩突然发出机械音:【世界线收束完成度30%】

而零零一提示音第一次带上了哭腔:【宿主，我们可能改变不了不该改变的…男二慕迟的重生系统每一世都在强行改变，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