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研究进展

（一）国家973计划项目述要

1.项目相关背景

中医学理论体系研究，是中国中医科学院中医基础理论研究所自1985年建所迄今确立的主要研究方向。2003年以来，研究所将中医学理论体系的系统研究与持续建设，作为本所国家中医药管理局“中医基础理论重点学科”和“中医学理论体系结构与内涵重点研究室”建设规划的主要内容。近二十年来，由本所牵头，联合全国相关学科领域专家、学者或研究团队，完成并通过验收的相关国家重点项目及课题有：2005年国家973计划课题“中医学理论体系框架结构与内涵研究”（2005—2010），2013年国家973计划项目“中医理论体系框架结构研究”（2013—2017），传染病防治国家科技重大专项“重大传染病中医药应急救治能力建设”（2008—2012），科技部基础性工作专项子课题“古代医家学术思想与诊疗经验研究”（2009—2014）等。依托上述国家重点项目及课题，一方面，深入开展了中医经典理论与古今代表性医家学术思想研究，新中国成立以来省部级二等奖以上相关领域科技成果分析，中医学理论体系形成与发展的基本规律研究；另一方面，探索建立了中医学理论体系框架结构研究的思路与方法，重点开展了中医学理论体系框架结构与主要内涵的系统化研究。

本报告仅就2013年国家973计划项目概况及重点，加以简要的论述。

2012年，国家科技部组织973计划“中医理论体系框架研究”项目申报，时任中国中医科学院中医基础理论研究所所长潘桂娟研究员，作为申报项目首席科学家，与陈曦、张宇鹏等团队骨干，根据项目指南要求，提出研究目标、思路与方法、拟解决的关键问题和主要研究内容，形成了项目申报方案；经与项目申报合作单位充分交流与研讨，并咨询相关学科领域的资深专家，确定了项目研究方案，于2012年3月参与项目申报，并于同年10月获得立项。［1］其后，项目组数次组织专家论证并征求意见，最终确定了项目实施方案。设置的6项课题见表1。

项目第一承担单位为中国中医科学院中医基础理论研究所。所内设有国家中医药管理局重点研究室——中医学理论体系结构与内涵研究室。本所中医基础理论学科，为国家中医药管理局第一批重点学科（现为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十四五”高水平重点学科）。学科设有中医经典与学术流派研究室、中医学方法论研究室、藏象学研究室、病因病机学研究室、诊法与证候研究室、治则治法与养生研究室等6个中医理论研究室，还设有支撑中医基础理论研究、临床诊治理论研究的实验研究科室。

项目参加单位有北京中医药大学、安徽中医药大学、陕西中医药大学、辽宁中医药大学、成都中医药大学，中国中医科学院针灸研究所及中医临床基础医学研究所。项目团队骨干人员，共计30名。其中，当时具有正高职称者13名，副高职称者16名，中级职称者1名；参加项目的人员总数为117名，分别来自中医基础理论学科、中医临床基础学科、中医临床各学科、中药学科、方剂学科、针灸学科等。各承担单位的上述学科或研究室，分别属于国家级重点学科、国家中医药管理局重点学科和重点研究室。项目组内6位课题负责人，包括国家级重点学科带头人2名，国家中医药管理局重点学科带头人4名，国家中医药管理局重点研究室主任2名，在本学科领域具有较高的学术水平和理论研究能力，具备较强的组织能力和丰富的科研经验。

2.项目研究目标

2013年国家973计划中医理论专项“中医学理论体系框架研究”项目指南：“研究中医理论起源的思想文化及科学基础，分析和揭示中医理论形成与发展的内在规律；研究构建结构合理、层次清晰、概念明确、表述规范，能够指导临床、体现学科内在规律的中医学理论体系框架。”

根据项目指南研究，本项目解决的关键科学问题是：①探索并确定中医学理论体系框架结构研究的思路与方法。②界定中医学理论体系的基本范畴，构建系统、全面、规范的概念体系，以展现中医学理论体系的内在深层结构和主要内涵。③全面发掘、系统整理和阐释古今重要的中医理论命题与专论，更加突出中医理论思维的原创特色，增强其指导临床实践的作用。通过上述研究，构建符合《项目指南》要求的中医学理论体系框架结构，全面、深入地阐明其主要内涵，使中医学理论体系在整体上得到完善，增强系统性和实用性。④阐明“中医理论起源、形成与发展的基本规律”“中医学理论体系的六项基本特征”。［1］

3.项目研究思路与方法

基于2005年国家973课题（2005CB523505）和2013年国家973计划项目（2013CB532000），首次探索并建立了中医学理论体系框架结构研究的总体思路与研究方法。包括指导原则、研究维度、逻辑起点、研究路径、实施步骤、研究方法。①指导原则：基于中医理论发展现状及存在的突出问题，确定中医学理论体系框架结构研究以“集成、归真、纳新”为指导原则。②研究维度：由于中医学理论体系的形成与发展源远流长，故将“时间维度”与“空间维度”研究有机结合。一方面，深入研究中医学理论体系形成与发展的历史进程与演化规律；另一方面，系统研究中医学理论体系的内在结构、层次关系及主要内容。③逻辑起点：因科学背景的认知过程，最终都会归结到概念及其含义发展。因此，研究的关键是概念的定义、概念范畴和概念范畴体系的界定与阐释。概念及概念间关系的研究，是中医学理论体系框架结构研究的逻辑起点。④研究路径：项目确立“自上而下”与“自下而上”两条研究途径，既包括对已有理论概念、命题、专论的分析、集成，即“自上而下”地进行理论梳理，也包括对古今临床实践的提炼和总结，即“自下而上”地进行理论升华。⑤实施步骤：包括梳理理论源流，界定理论范畴；建立概念体系，诠释基本概念；集成重要命题，提炼既有专论；明晰框架结构，阐释理论内涵等基本步骤及实施细则。⑥研究方法：主要运用理论思维方法，并结合运用医史文献学、诠释学、科学学、逻辑学和框架理论等多学科方法，针对中医学理论体系的历史源流及框架结构开展系统深入的研究。［2］

4.项目解决的关键问题

中医学理论体系的框架结构，是对中医学理论体系的纲要性表述。从“时间维度”来看，是基于中医学术发展的历史积淀而成；从“空间维度”来看，是由10个理论范畴构成，并由概念体系形成各范畴的内在深层结构，由命题和专论作为重要理论支撑。中医学理论体系，是以人之生命作为主要研究对象。从基本内容来看，主要包括中医理论的文化基础和思维方式、中医学关于生命认知及其调摄的理论、中医学关于疾病及其诊疗规律的基本理论，以及中医学关于调治方式方法的基本理论4个部分。从学科划分来看，中医学理论体系主要包括中医基础理论、临床诊治理论、中药方剂理论和针灸理论等。本项目立足于中医学理论体系本身的内容，将其界定为10个理论范畴，包括道法、生命、养生、疾病、诊法、辨证、防治、中药、方剂和针灸。［3］

（1）厘清理论源流，阐明中医学理论体系形成与发展的规律

全面梳理中医经典、官修医书、古今名家代表性论著，以及新中国成立以来省部级二等奖以上相关科技成果等；厘清中医基础理论、临床诊治理论、中药方剂理论、针灸理论形成和发展的源流；发掘和集成中医理论的基本概念、重要命题、代表性专论，明晰中医理论的古今表述形式和主要内容。进而分析和总结中医理论形成与发展的基本规律，将其概括为以下六点：①中医思维方式是中医理论得以生生不息的根本；②中医经典理论是主导中医理论形成和发展的主线；③历代医家学者是实现中医理论继承创新的主体；④临床实践经验是中医理论可持续发展的源头活水；⑤中医学理论体系充分体现了科学与人文交融的特征；⑥中医学理论体系形成并发展于开放性的历史过程。

（2）建构概念体系，明晰中医学理论体系框架的深层结构

基于10个理论范畴，对选取和诠释的概念，进行层次划分和结构关联整合，建立了中医理论的概念体系。亦即，在界定各概念内涵与外延的基础上，采用层级划分和秩序分类的编排方式，实现中医学理论体系中的概念系统化呈现。基于此部分研究完成的《中医学理论大辞典》，阐明了中医学理论体系的整体框架和深层结构，并充分体现了中医理论的历史积淀和当代发展。

（3）集成重要命题，阐释中医学理论体系的核心内容

从古今文献中全面发掘中医基础理论、临床诊治理论、中药方剂理论与针灸理论的重要论断，基于10个理论范畴进行结构和层次辨析，形成秩序化的命题集成与阐释文本。中医理论命题体现了中医理论的认知方式和临床应用法则。基于此部分研究完成的《中医学理论命题集成》，载入了历代有关中医理论和临床诊治的重要论断，可为中医理论认知及指导临床实践明示具体途径。

（4）提炼既有专论，彰显中医学理论体系的丰富内涵

依据10个理论范畴，将具有代表性的中医理论专论加以分类；采用结构化的编排方式并加以理论性地提要钩玄，形成秩序化的专论集成与理论撰要文本。基于此部分研究完成的《中医学理论专论集成》，是对中医理论概念体系、中医理论命题阐释的重要补充，更充分地彰显中医学理论体系的丰富内涵。

（5）阐明基本特征，整体认知中医学理论体系框架结构

通过对中医理论源流、理论结构的全面梳理、重点考察及咨询论证，立足概念体系建构、重要命题阐释、代表性专论集成，本项目阐明了中医学理论体系框架结构及主要内容。进而，从整体上概括了中医学理论体系的六项基本特征，包括：①科学人文交融特征；②医家主体实践特征；③开放性过程特征；④多元参考系统特征；⑤自洽性结构特征；⑥多维立体网络特征。

5.项目论证与验收

（1）咨询论证

针对项目研究的思路与方法，以及理论范畴结构的合理性、层次性，概念体系的明确性和规范性，命题和专论研究成果的客观真实性，历经18次咨询论证会议，由来自6家高等院校、3家国家级研究机构、2个国家级重点学科、4个局级重点学科和2个重点研究室的中医基础理论、中药方剂理论、针灸理论和中医临床等多学科的80余名学术带头人、资深专家，进行了充分论证并形成共识，认为本项目在中医理论概念内涵、外延的界定及中医理论概念体系的建构，中医理论命题与专论的精选、诠释与“系统化”集成，及项目研究思路与方法上，体现了开创性，实现了预期目标。

（2）项目验收

2017年11月，本项目顺利通过科技部组织的专家验收。专家组评价要点：“项目在研究思路方法及研究成果方面具有开创性，对同类研究有示范性，有重要的科学价值。与国内外同类研究比较，本项目的研究思路、方法及其研究成果，均处于本领域的领先水平。……研究形成的中医理论体系框架，能够充分彰显中医学的理论特色、丰富内涵、实践规律和实用价值。”

6.项目标志性成果

项目标志性成果，是由科学出版社出版的“中医学理论体系框架结构研究丛书”，属于“十三五”国家重点图书、音像、电子出版物出版规划。本丛书包括《中医学理论大辞典》《中医学理论命题集成》《中医学理论专论集成》和《30种现代疾病中医诊治综论》四个系列。前三个系列，承载本项目主体研究成果，阐明中医学理论体系框架结构与主要内涵；系列四，是对运用中医学理论指导现代临床防治常见疾病实践的分析、归纳与理论总结。其中，《中医学理论大辞典》，是古今第一部系统阐明中医学理论体系框架结构、主要内涵与历史发展的大型中医理论性工具书；《中医学理论命题集成》，是首次采用结构化编排、系统呈现中医理论重要论断，并阐释其理论内涵、临床运用的中医理论性工具书；《中医学理论专论集成》，是集成中医经典、名家论著中代表性理论篇章或段落，采用结构化编排，并予以提要钩玄的中医理论性工具书；《30种现代疾病中医诊治综论》，是对中医药治疗30种常见现代疾病理论认识的提炼分析和综合集成。自2021年起，丛书各系列由科学出版社陆续出版。［3-9］

项目主要成果之二，是对历代代表性医家学术思想和诊疗特色的提炼总结，出版《中医历代名家学术研究集成》（上、中、下册，北京科学技术出版社，2017）［10］、《中医历代名家学术研究丛书》（102册，中国中医药出版社，2017—2021）［11］。后者属于“十三五”国家重点图书、音像、电子出版物出版规划项目，2021年度国家出版基金资助项目。此项研究成果，涉及汉代至民国代表性医家总计106名，从医家生平、学术思想、临证经验和后世影响等方面，进行总结与阐述。

除了项目组上述研究成果之外，各课题组的专家学者还陆续编著并出版了《黄帝内经素问纂义》等相关研究著作［12-19］。

截至2021年底，依托于本项目共发表相关论文493篇，涉及中医基础理论、临床诊治理论、中药方剂理论、针灸经络理论研究；还涉及中医理论发展规律、中医典籍与医家学术思想、专题框架的沿革与应用等诸多具体方面的研究（其中代表性者见参考文献［12-48］）。

7.项目创新性及意义

（1）创新性

首次提出中医学理论体系框架结构的表现形式是概念体系；中医理论命题与代表性专论，是中医思维方式、基本原理、实践法则的集中体现，是对中医理论概念体系的支撑与补充。阐明中医学理论体系框架结构，是中医学理论体系的主要内容经理性认识提炼后，形成的系统化的纲要性表述；可以反映中医学理论体系各范畴的内在层次、结构与特征，各范畴间的关联性和秩序性。

项目基于中医药学术的本质特征，特别是中医学理论的自身特点，首次结合科学学、框架理论等多学科思路与方法，创建了中医学理论体系框架结构研究的基本思路和主要方法。包括主要原则、研究维度、基本路径、实施步骤等。

项目基于中医学理论源流的全面梳理与重点深化研究，总结和阐明了中医学理论体系形成与发展的基本规律；完成了中医学理论体系整体框架、深层结构的系统表述，深化了对中医学理论体系主要内涵的认识，并阐明其基本特征。

本项目研究，对于未来持续深化中医学理论体系的整体建设与系统研究，或开展具体范畴的知识构成研究、内涵诠释研究，具有先导性和示范性。

（2）主要意义

第一，丰富和完善中医学理论体系的框架结构。本项目集中全国中医理论研究的优势力量，对中医理论进行系统发掘、梳理、提炼和总结。通过中医学理论体系框架结构的系统研究，使之达到“结构合理、层次清晰、概念明确、表述规范，能够指导临床，体现学科内在发展规律”，使中医学理论体系的内在逻辑和理论内涵得到更加系统、全面的认识和深刻阐明。

第二，推动对中医学理论体系的继承与创新。在把握中医理论本质特征的前提下，开展中医学理论体系框架结构的系统研究，有助于阐明中医原创思维方式，集成中医理论发展成就，升华中医临床实践经验，丰富和完善中医学理论体系，推动对中医学理论体系的继承与创新。

第三，加强中医学与多学科的交流与互动。建立体现科学知识体系基本特征的中医学理论体系整体框架，厘清中医学理论体系各范畴的深层结构，有利于中医思维方式、中医基础理论、临床诊治理论、中药方剂理论、针灸理论，得以更完整地展现，增进中医学与多学科的深入交流与互动。

第四，增进中医学术与事业的协调发展。基于“科学学”理论与方法，开展中医理论的性质、特点、分类、临床应用与发展规律等系统研究，可为制定中医药学术及事业发展战略及重大科学问题的论证提供理论参考；可为我国传统医学知识体系保持系统性和独立性提供重要理论支撑，可为保持中医理论与临床研究的世界领先性做出理论贡献。

总之，中医学理论体系框架结构与理论内涵研究，对于中医药学术的传承与发展，对于中医理论体系的持续研究与建设，具有深远的历史意义和重要的现实意义，是需要长久、深入开展的系统工程。限于项目研究周期，本次研究明确了中医学理论体系框架的基本范畴及其构成形式，界定了整体框架和深层结构，形成了相对成熟的研究思路与方法。今后仍需要有计划、有步骤地持续开展中医学理论体系内各专题的深入研究；尤其应当重视总结、集成与提炼当代临床实践的新发现、新成果，并使之升华为新概念、新论断、新学说，进而融入中医学理论体系框架之中，这是亟待深入、持续推进的重要任务。

（二）其他相关研究专题进展

学者还围绕中医学理论体系相关专题进行多方面的探讨，在一定程度上加深了理论认识，丰富了理论内涵。

首先，中医学理论体系的起源发展是近年来的研究热点，学者多从其与早期传统文化、重要文化典籍以及思维方式等的关联性进行探讨。

如罗健、邓湘琴［49］认为，以《黄帝内经》（简称《内经》）为代表的诸多中医哲学思想、基础理论体系起源于《周易》《道德经》《尚书》等。这些著作中朴素的哲学思想和科学的思维方法与中医文化、中医基础理论体系是一脉相承的，其中包括阴阳五行学说、整体观念、辨证思维、藏象学说、运气学说等理论，形成了独特的中医基础理论系统。其中包括生理、病因病机、诊断、治疗及预防等完整的中医基础理论体系和方法，为中医学的形成奠定了理论基础。基于正本清源、守正创新的原则，系统地梳理中医文化与中国传统文化的内在关联，探索《内经》的基本理论观点和中国传统文化的关系，对了解中医文化的源流，中医基础理论体系的起源、形成和发展，对传承和发展中医药事业大有裨益。

多数学者认为道家思想是中医学理论体系构建的重要哲学基础。朱叶、王小平［50］认为，中医学理论体系的构建深受中国古代自然观的影响，作为本土影响力最大的道家秉承“自然而然”的自然观，对中医学理论体系的渗透最为深远。根据《道德经》的论述，将道家自然观总结为同源自然、顺应自然、崇尚自然、回归自然四个方面，认为《内经》运用道家自然观认识生命、健康与疾病，指导疾病的诊断与防治，形成独特的中医学理论体系，同时也进一步完善了道家的自然观，提出研习中医应重视对自然观的理解和把握。

贾成祥、杨英豪［51］认为，古代中国由来已久的天人之学在汉代达到了空前绝后的盛行，董仲舒以阴阳五行为框架完成了天人关系的构建，不仅使儒学政治化，而且还把儒学神秘化，而其中作为方法论的阴阳五行学说也于此得到了完善，并成为官方哲学，对整个中国古代学术思想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在这样的文化背景下，《内经》用阴阳五行搭建了人体生理的联系，中医理论体系由此而形成。

葛晓舒、易法银［52］认为，在中医理论发展的历史上，哲学思想对医学产生影响有两个高峰期：先秦秦汉时期和宋明时期。通过梳理先秦秦汉阴阳思想、五行思想的发展及其对中医学理论体系构建的巨大作用，分析了宋明理学、心学对同时代医学思想的影响。

此外，有学者还从传统理念来探求中医理论的发源。如郑涵、鲁明源［53］等通过梳理文献发现，一分为三的分类方法贯穿于中医学理论体系中的各个环节，不仅构建了“三才”医学模式，还形成了“三分脏腑”的生理观，“三部之气”的病因观，“三部九候”的诊断观以及“三因制宜”的治疗观。对三分法的内涵与理论渊源予以深入挖掘，才能深化对中医理论的理解。

师建平［54］对“医者，意也”的文化渊源进行考证，梳理字书中“意”的释义，分析古代哲学、文学对“意”理解，阐释医家、中医学著作中“意”的论述，认为在明确“辨证论治”与“医者意也”关系的基础上，才可能深刻理解中医理论体系及临床思维和认识模式的形成。

其次，中医学理论体系的形成，也与传统自然科学的独特认知密切相关，尤其是天文学的思想影响了中医理论的建构。

孟庆岩等［55］认为，中国古代天文学思想为中医学术理论的建立提供了基础，中医学立足于“天人合一”的观点，汲取了古天文学的自然观、方法论和概念系统，加以改造，来建立医学理论，指导临床实践，其将天地之道的阴阳五行等学说引入医疗体系，作为医学纲纪，为后世医学的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

王德辰［56］认为，干支历法作为古人以阴阳五行象思维来模拟宇宙时空运作规律的模型，可以直接推演五运六气、子午流注、预后禁忌等中医学理论，在中医学基础理论、诊断、方药、治疗预后与禁忌等各方面都有应用，对中医学早期理论体系构建的影响是极其深远的。

再次，借鉴隐喻知识、系统科学等多学科知识进行中医理论的特征研究，也逐渐被学者所重视。

温世伟、贾春华［57］认为一种文化的发生，乃基于一种理论建构性隐喻，这种隐喻直接参与初始概念的构成或直接转换为这种文化的初始概念，在此初始概念下形成一系列基本命题。这种隐喻所参与的初始概念的构成，使得这种文化的各个角落都充满这种隐喻的气息。通过对中医理论、佛经、《圣经》等不同文化经典的语料分析并结合他人的研究成果，分析论证上述假设存在的合理性。

张鑫［58］通过对中医学理论与系统科学理论的比较，发现中医学无论是在医学思想上还是临床实践中均应用了简单系统模型的方法，从而解决了人体产生的复杂性系统问题。总结中医学在认识人体和处理疾病方面的系统科学方法学特点，以期为中医及中西医结合方法学的发展提供思路。

最后，中医理论研究与建设问题，始终是本领域的重要话题。不少学者或就整体性理论建设，或某一具体领域的理论深化，或者研究方法创新等进行探讨。

李大宁、桑滨生［59］认为中医理论是中医药学术的根本指导思想，也是中医药学术的旗帜和灵魂，中医理论创新需认真遵循中医理论发展的规律。为加强中医理论建设与研究，要进一步统一思想，加强人才队伍建设，抓好中医理论体系研究，以临床实践为基础，并着眼中医药发展的重大理论问题。

刘保延［60］从“回归本源、基于临床和吸纳新知”三个方面，对针灸理论体系的重构思路进行阐述，认为“回归本源”，一则，是对古人发明与发现的传统理论要有敬畏之心；二则，要充分认识和遵循针灸自身发展规律；三则，以古代针灸医家发现并被后世大量实践所证明的针灸知识体系为基础，构建针灸的理论框架。“基于临床”，一则，要以临床疗效为导向；二则，要以临床实践为核心，从中归纳总结、提炼升华产生针灸理论框架中的关键因素。“吸纳新知”，一则，要根据针灸临床实践，利用现代科技理念、方法，从不同角度对针灸的基本科学问题、效应机制、现代刺灸法等进行深入、细化的研究，不断地改进针灸方法，提升其疗效，解决临床问题；二则，要学习《内经》的方法，将多学科的研究成果及时地纳入中医针灸的体系，适时地对国内外针灸机制、生物学基础等基础研究的成果进行总结梳理、细化，并将已经证明的细化认识补充、完善到针灸理论框架与关键因素中去，使传统针灸理论体系在宽度和深度中均得到扩大。

于琦、崔蒙［61］对中医基础理论体系进行知识表示，提出中医基础理论体系是中医药理论体系的重要部分，中医药独特的知识体系因其结构上的弱点以及表述上的问题，制约着中医药知识的管理和共享。采用合理的知识表示方法，将中医基础理论体系层次清晰、概念确切、结构合理、规范地表述出来，有助于实现中医药知识的管理和共享。本体可使知识表示实现三个功能：分类、推理与共享，利用本体语言建立中医药基础理论体系的知识模型，可实现中医药理论的知识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