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家小传

一、书香门第耳濡目染 立志学医未敢懈怠

钱文燕的祖父钱子安自幼聪慧,家颇殷实。钱家素以耕读传家,文武兼修,旧学深厚。钱子安在家乡安东(后改为丹东)创办穆斯林小学和绿林书店。他办的小学,是一至四年级,属于初小。书店的命名源于鲁迅先生寓所书房的名字——“绿林书屋”,店面敞亮,格调高雅,上架图书种类繁多。钱子安有一子,名钱德贵,曾去日本留学读高中,学财会专业,回国后,先后在长春、丹东、沈阳等地的邮政局工作,任局长职务。其妻刘英杰,是一位普通的家庭妇女,家里大小事务都由她操持。钱文燕出生于1936年6月30日,她的降生,给生活在动荡年代的钱家,增添了许多欢乐。喜得千金的钱德贵,给女儿取名“文燕”,希望她温文尔雅,像小燕子一样活泼快乐。

钱文燕在祖父身边度过了少年时期非常幸福的一段时光。祖父对她的教育抓得很严,很小的时候就要求她背诵文言文,如果背不下来,祖父就不高兴,有时甚至不让她吃饭。很长时间她都不理解祖父为何要这样做,长大以后她才明白其中道理,读古代大家的文章可以炼字炼意,长久以往能大大提升自己的文化水平。另外,祖父还常带钱文燕到父亲开的书店感受文化氛围,她从这些书中汲取了丰富的文学营养,为以后学习中医打下了坚实基础。

钱文燕七岁时,母亲带她在外祖父家住了三年。她的外祖父名叫刘柱山,是丹东非常有名的老中医。他在二道桥附近开了一家名为“同心堂”的药店,在当地影响很大,来看病的人络绎不绝。同心堂药店规模不小,前面是药房,后面是外祖父看病的诊室。药店门边的橱窗里摆了很多中药,药房里负责抓药的小姨、小舅,做事都非常认真。当时钱文燕就特别好奇,总是趴在药柜边仔细观察,外祖父给患者看完病都会开中药,每个人的药都是一个大纸包,大纸包里还分为一袋袋独立的小纸包。这些都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

刘柱山的患者主要来自丹东本地和朝鲜的新义州。丹东与朝鲜的新义州隔江相望,由于朝鲜当时医疗条件的限制,刘柱山多年来都有到新义州给患者和朋友看病的习惯。而很多在新义州的华侨,甚至朝鲜人,也会来丹东找他看病。刘柱山擅长妇、儿科疾病,如不孕症、月经不调、痛经、小儿消化不良、高热惊厥等。钱文燕经常坐在外祖父旁边,看他如何问诊、看舌苔、把脉、开处方。患者吃完药后效果都非常好,让当时的钱文燕觉得中医很神奇。她印象最深的是有一天晚上,大家都睡了,忽然听到药店有人敲门,她被吓醒了,怕出什么事。外祖父开门一看,原来是一个从新义州来的朝鲜人,说他的太太生病了,月经来了以后流血不止,快昏厥了。说完就立即把外祖父接到新义州,外祖父在那里待了一夜,给患者吃了药,当晚月经量就逐渐减少,后来经过精心调理,疾病痊愈,那位朝鲜人全家都非常感激。在外祖父身边的三年时光,让钱文燕深深觉得当一名能为人们解除疾苦的大夫是一项光荣的事业,她当时就有一个朦胧的想法,长大了也要当医生,做一名中医大夫。

抗日战争时期,由于时局动荡,钱德贵的工作地点时常变动,家人也随其辗转多地,四个子女分别出生在四座城市。1945年,钱文燕全家随父亲迁居北京。1950年,钱文燕小学毕业,将要报考初中。她选择北京市回民学校,该校包括初中和高中。这里可以住校,还免学费、住宿费。能给家里减轻不小的负担。钱文燕初中毕业时,家里的兄弟姐妹四人都在上学,经济负担较重。她就跟父亲商量:“我初中毕业后不上高中,也不考大学,想考航空技校,学制四年,毕业后就可以工作,这样能减轻家庭负担。”父亲却语重心长地对她说:“文燕,你必须要上大学,你不是说长大以后像外祖父一样当大夫吗?如果上中专的话,中专里没有医科。所以你必须要读高中,读了高中上了大学才有医科,才能正规学医。目前家里的困难,你不要操心,我希望你们都能多学点知识,将来做对社会有用的人。”听了父亲一席话,钱文燕触动很大。在父亲再三鼓励下,她上才了高中。

钱文燕初中时成绩优异,直接保送本校高中。在中学阶段,文艺活动、体育活动总少不了她的身影。她声音甜美,歌唱得十分好听;又很活跃,喜欢体育运动,她代表学校参加北京市中学生运动会,曾获得叠罗汉和接力赛冠军。现在有人问她:“钱老,您如今八十岁高龄,为何身体还那么好?”钱文燕笑着回答:“我的身体棒其实是有基础的,在初中、高中和大学时期,我就一直坚持参加体育活动,如今才能有一个好身体,没有好身体又怎么能努力学习和工作呢?”

高三时,钱文燕所在的学校开始分科上课,学校针对学生未来所报的不同学科,将大家分配到农医、理工和文史三个专科班,要求各科学生针对自己要报考的方向,重点加强学习。有一天,班主任来到她们农医专科班高兴地说:“同学们,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国家今年要在北京、成都、上海、广州成立四所高等中医学院,这对你们来说是一个难得的学习中医的机会。”当时班主任还专门找了钱文燕谈话,建议她学习中医,她回家认真思考后决定报考北京中医学院。在后来的高考中,她以优异成绩考取了北京中医学院。班主任告诉她,在他们学校报考北京中医学院的六名学生中,她是唯一被该校录取的。听到这个消息,她高兴极了,心想:“我终于可以在大学里学中医了,以后也能像外祖父那样为患者解除疾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