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

明代秦景明撰，清代秦皇士补辑，共4卷。本书论述了与内伤杂病相关的一些病证，主张先辨症候，次查病因，再审脉象，最后决定治法，故以《症因脉治》为书名，是一部提供诊治规范的中医内科名著。作者强调治病应“先辨其症，次明其因，再切其脉，据症、据因、据脉施治”，如此则能“节节可证，而法不谬施”，从而为读者辨证论治提供一个清晰而完整的思路。

一、《症因脉治》与作者

《症因脉治》由秦昌遇编著而成。秦昌遇，明代医家，字景明，上海人。幼年多病，然后学医，并以儿科著称，后亦精于内科，疗效卓著，于当地颇负盛名，求治者门庭若市。主要著作有《幼科折衷》《痘疹折衷》《幼科金针》等。

《症因脉治》成书于公元1641年。本书作者秦景明效仿朱震亨《脉因证治》一书，按照症、因、脉、治的次序叙述各病证，并主张以症为主，据症寻因，参以脉象，定其治法，因而书名《症因脉治》。本书最后成文，是由其孙秦之桢整理完成。全书共4卷，卷首为医论6篇。卷1至卷4，主要是对各种病证的论述，其中卷1载中风总论、伤寒总论、中热中暑总论、寒热病论、发热总论、头痛论、齿痛、胸痛论、胁痛论、胃脘痛论、腋痛论、肩背痛论、腰痛总论；卷2载咳嗽总论、噎隔论、吐血咳血总论、嗽血论、衄血论、牙衄总论、劳伤总论、饮症论、痰症论、眩晕总论、喘症论、哮病论、短气论、呃逆论、呕吐论；卷3载肿胀总论、黄疸论、三消总论、不得卧论、痿症论、痹症论、酸软论；卷4载疟疾总论、痢疾论、泄泻论、霍乱论、腹痛论、小便不利论、大便秘结论。

现存主要版本有清康熙四十五年刻本，清康熙四十七攸宁堂藏版，清康熙五十四年上海秦之桢（攸宁堂）重刊本，清乾隆十八年博古堂重印清康熙本。

二、主要学术特点及对临床的指导意义

1.尊古不泥古，勇于创新

秦氏在本书的原序中首先肯定了朱震亨的《脉因证治》实为医家应该读的医学书籍，并为后代医家没有好好保存，遂至散亡淹没，而深感惋惜；同时他也看到了书中的一些不足，提出了进行纠正的想法。在阅读研习大量前贤医书的基础上，提出以往的书中常常将外感内伤、有余不足，合叙一篇，不分条例；或者对同一病证，不加分析，就择药处方，每每以治虚之法，施之实证之人；内伤之方，用之外感之证。因此，他在卷首设医论6篇，即论《医宗必读》症因差误治法不合、论赵氏《医贯》症因差误治法不合、论《内经》《金匮》中风卒中症因各别治法不同、论《内经》《金匮》阴虚阳虚症因各别治法不同、论《内经》《金匮》水肿腹胀症因各别治法不同、论《内经》膈气呕吐噎膈呕吐症因各别治法不同。对前人症因误治，以及症因各别治法不同的观点进行了分析和评价。并在自己的著作中吸收了《脉因证治》的长处又做了改进，针对其所倡导的脉、因、证、治诊疗程序，提出个人见解。认为“执脉寻因寻症，一时殊费揣摩，不若以症为首，然后寻因之所起，脉之何象，治之何宜”，故将本书命名为《症因脉治》。

2.临证诊治首分外感内伤，强调随症加减

秦氏认为对病证的认识，首先要分清内伤外感，然后进一步辨别症状，从脏腑阴阳的盛衰，寒热虚实的偏胜寻找发病原因，再认真区别脉象，最后给予确切处方。辨证论治有条不紊，尤其是对症状的观察可谓细腻、详尽。正如他在书中所写“余今于每症中，必以外感内伤，各著一端，有余不足，各分治法，临症庶无多歧之惑”。在辨证的基础上，他又强调了随症加减的重要性，提出“有外感而兼内伤者，则以外感方中加内伤药一二味；有内伤而兼外感者，则于内伤方中加外感药一二味；若二症并见者，则以二症并治。例如仲景治伤寒，若见纯表症者，纯用表药；见纯里症者，纯用里药；表里兼见者，则以一半发表、一半清里，双解表里之邪。广而推之，伤寒如是，杂症亦无不如是也”的观点，对后世临床处方用药有很好的指导作用。

3.处方用药常变互用，辨证识病症因脉并重

秦氏治病遣方用药，主张以症为主，分析病因，结合脉象，以定方药。先辨其症，次明其因，再切其脉，据症、据因、据脉用治是他的宗旨，谓之常法。然而临床上病证复杂多变，有脉症相应的，也有脉症不符的。秦氏依据自己的治疗用药规律提出了相应的变法，若症脉相应，依脉用方。如湿热腰痛之治，左尺沉数者，羌独冲和汤（羌活、黄芩、川芎、白芷、防风、细辛、苍术、广皮、甘草、独活）；左尺细数者，独活二妙丸（独活、黄柏）。若症脉不应，随应施治。如口眼㖞斜之治。左㖞用羌防四物汤（羌活、防风、当归、生地、川芎、白芍），身痛加秦艽、钩藤、柴胡。右㖞用防风葛根汤（防风、荆芥、干葛、升麻、广皮、甘草、白芷）。身痛加秦艽、钩藤。突出了他在处方用药中十分重视症、因、脉三者的主导思想之外，治疗上还有舍脉从症与舍症从脉的变通之法。为此，书中特在治法中设有“从脉”“从症”两条，并附有方药的加减运用。书中告诫读者“用药之法，须寻实据之症固已。然有症脉相应，依脉用方，而为正治者；亦有症象分明，脉象模糊，难于依脉立方，而必随症施治者。余于治法中立此两条，则从症从脉，自有准绳，玄机之士，所当触类而旁通也”。这一观点丰富和发展了临床治疗学。

总之，此书因症按脉而脉不虚索，因脉用药而药不妄投。症、因、脉、治条理清楚，非常实用，是一部内科临床较有价值的参考书。

此外，秦氏分析疾病把外感和内伤作为分类的总纲，其中采用运气理论分析病因也是他的独到一面。如胁痛和小便不利两病证，列出运气胁痛和运气小便不利两个类型。秦氏认为运气胁痛的症状为“病起仓卒，暴发寒热，胁肋刺痛，沿门相似，或在一边，或在两边，痛之不已，胀及遍身，甚则指甲蓝黑而死。……所谓天灾流行之疫症，俗名刺肋伤寒，又名痧胀是也”。对运气小便不利的病因，秦氏认为“阳明司政，燥热加临……少阴司政，君火行令。太阴在泉，不得小便，病癃闭。厥阴司天，大便泻，小便闭，此运气小便不利之症也。”秦氏运用五运之气胜复加临的理论分析认识疾病的经验，为后学之辈诊病要注意天时疠气有所启发。

秦氏对许多病证都有很独到的见解，如对瘴疟的记载，自《肘后方》首次提出瘴疟名称之后，对其证候、病机描述之详尽，当首推《症因脉治》了。

三、如何学习和应用《症因脉治》

1.结合临床实践研习中医理论，提高临床诊治水平

秦氏在临床上是较有成就的医家，他在总结分析临床诊治时，非常注重理论的学习。本书开首先设医论6篇，结合病症对前人症因误治以及症因各别治法不同的观点进行了分析和评价。他分析的都是名家名论，从论述中可见他大胆的评述，对后世很有启发。如在对痢疾病症的诊治中他提出，有四时寒热之不同。然而李士材先生却“混引《卫生宝鉴》所引经文脾泄、肾泄、内伤痢症之说，而归重于脾肾二经立论。不知脾传肾，肾传脾，乃论五藏相承内伤痢，非所论夏秋热痢之条。”在医论6篇中这样的内容很多，如在第2篇对医家赵献可论述的分析，“至于血症论中，往往以外感内伤，混一立论，将《内经》太阳司天，寒淫所胜，民病呕血血泄之论，引《金匮》外感吐血方中麻黄桂枝等汤主治。不知《内经》所论寒淫所胜，言人表有六淫之寒邪，壅遏发热，邪热郁于太阳之经，不得发越，故血从口鼻而出。是以《伤寒论》有太阳伤寒，失于麻黄汤发汗，遂成衄血吐血之语。今先生误认太阳寒淫所胜之寒，乃是虚寒之寒，而以温热施治，又不著明外感内伤，此等立法，最为误事。”因此，医论6篇很值得一读，可以从中体悟到本书作者在继承、扬弃和创新方面的心得，开阔了我们对病症分析研究的思路。

2.遵循症因脉治的诊治规律，分析疾病条理清楚

秦氏在临证时主张以症为主，据症寻因，参以脉象，定其治法，即强调症因脉治的诊治规律。他每论一个病证都按照这个顺序非常清楚，下引血分发热例：

【血分发热之症】

昼则安静，夜则发热，唇焦口干，反不饮水，睡中盗汗，此血分发热之症也。

【血分发热之因】

或热病后，热伏血中；或阴血素亏，血虚火旺，二者皆成血分发热也。

【血分发热之脉】

左寸脉数，心经血热；左关脉数，肝胆血热；右寸脉数，大肠肺热；右关脉数，脾胃血热。

【血分发热之治】

心经血热、实热，导赤各半汤；虚热，天王补心丹。肝经血热，实热，栀连四物汤；虚热，归芍柴胡汤。右脉洪数，肺胃大肠血热，实热，清胃汤；虚热，犀角地黄汤。

最后作者还对所列的四个处方进行分析，并提示以上四方为“家秘治内伤发热之正法。血虚发热方中加黄芪，气有生血之功；气虚发热方中不加补血之药，血无益气之理也”。这一方法对于我们总结分析研究病症的诊治规律，很有启发。

3.分清内伤外感，注意脉症舍从，提高临床疗效

秦氏对病症的认识，特别强调要分清内伤外感。本书对病症的分析都是先分内伤和外感。比如胸痛，就有外感胸痛和内伤胸痛；牙齿痛，也分内伤牙痛和外感牙痛，并对其进行详细地论述。这种疾病的分类法值得学习。临床上病证复杂多变，有脉症相应的，也有脉症不符的。针对这些特点秦氏治病遣方用药，除十分重视症因脉三者的主导思想之外，他在处方用药中还有舍脉从症与舍症从脉的变通之法。书中特在治法中设有“从脉”“从症”两条，由此，提示临证时要抓住主要方面，遵循基本规律，同时要灵活变通提高临床疗效。为此，作者列出了42个病症加以说明，对后学者启发甚大，值得一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