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诗歌

尼古拉将坚果塞进口袋，阿列克谢则把它们捧在手中凑近看了起来。

“和卡列尼娜妈妈与卡列尼娜很像的姐姐，你是想把布缝在地上吗？”

听到阿列克谢的话，罗兰赶紧转头看向夏娃，却见她正十分认真的在把木桩打进雪中，即便木桩的数量已经远远超出了需要。

拉住做着无用功的夏娃：

“她的名字是夏娃，一个苦行修女。”

澄澈的眼中没有任何的疑惑：

“可是罗兰先生，她的身上没有那些黑衣服的人亮光，先生你的身上倒是很亮，只是脑袋没有发光。”

“别说什么奇怪的话，很多客人都被你这种奇怪的话吓到过。”

不过罗兰倒是从里面听出了点东西，真知之眼锁定住阿列克谢，正准备查找资料，却不偏不倚的对上了他的眼睛。

蓝框转动了几圈，罗兰心中叹了口气，取消了锁定，转而问道：

“夏娃和卡列尼娜很像吗？”

“苹果，青草，泥土她们的味道很像。”

“居然是靠味道来辨别的吗？”

这种说法让罗兰听的有点迷糊，加上夏娃的身份，很难想象有一个和她身上味道差不多的人。

除非她也是花妖，但关于雪境花妖罗兰甚至没在公会的魔物指南上看到过，显然不会是一种常见的生物。

这么看阿列克谢所说的气味兴许和人的其他方面有关。

“嗯嗯，你想知道自己的味道吗，或者是别人的，当然叶莲娜的不行，她告诉过我不可以。”

“现在我告诉你，不许用这种方法说任何一个人。”

“可是叶莲娜同意了。”

“那和我在一起时不可以。”

看着面前争辩的两小孩，想起之前他曾经在某一队玩耍的小孩那里曾经听到的诗歌。

即《夏娃的眼泪》。

于是试探性地问道：

“你们听说过夏娃的眼泪这首诗歌吗，只是指这个诗歌本身，不要求诗歌集。”

说完，罗兰又觉得有点好笑，对于两个小孩完全没必要讲得这么详细。

尼古拉看着阿列克谢，脸上露出求帮助的表情。

阿列克谢则微笑着点点头：

“叶莲娜经常会讲这个故事。”

敲着自己的喉咙，清了清嗓子，随后尽可能压低声音，但只看结果依旧是非常儿童的声音。

“她的眼泪是晨露的冠冕，用玫瑰色果皮酿造的蜜酒……夏娃的眼泪一直在果园中流淌，与所有国民共享所有欢乐。”

“当鳞片开始改写晨露的遗嘱，令整座森林学着倒立行走……夏娃的眼泪不再自果园中溢出，蛇毒结成果园的霉斑。”

“蚂蚁拖着水晶棺材迁徙，在每片碎叶上誊写遗嘱……夏娃的眼泪终会在果园中升起，直至淹没所有倒流的季节。”

看到阿列克谢那抬起的头，以及那期盼夸奖的眼神，罗兰意识到他讲完了。

比他想象的要短上不少，而且比较隐晦，但还是听得出来，故事的主人公似乎和苹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和自己身边的橙汁精应该没什么关系。

看着阿列克谢那充满期盼的眼睛，罗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夸赞道：

“谢谢你阿列克谢，看起来你非常了解这个故事。”

“嗯嗯，”他摇着头说道，“尼古拉更了解这个故事，但是他总是不愿意说。”

“可是爸爸说的和叶莲娜不一样，我也不知道……”

“那现在我们可以问你一些问题吗，罗兰先生。”

距离彻底黑下来还早，帐篷也搭了个七七八八，于是说道：

“只要是知道的，都尽可能回答。”

呼地一下，阿列克谢举起了右手，看着尼古拉眨着眼睛：

“是我先举手的。”

“嗯…那你先问吧。”尼古拉撇开脸去，嘀咕着，“又不是叶莲娜，为什么要举手。”

阿列克谢则跳着拉住罗兰的衣摆：

“你的眼睛为什么能看这么远，是吃下了鹰的眼睛吗？大人总是叫我们多吃点肉，说可以有更多的肉，可是我们每天吃土豆和面包，身上也没有长土豆和面包，是有什么技巧才可以吗？”

“天生眼睛比较好。”

“那另一个问题呢？”

“咳咳，”假意停顿一下，罗兰既不忍心打破埋下的纯真，也想不到好的说辞。

好在这时对上了不远处叶莲娜的眼睛，运用【三面蜃像】的能力，精准地投出求助的眼神。

注意到围在他身边的两个孩子，叶莲娜也露出了理解的表情，一边向他挥手，一边喊道：

“你们的帐篷搭的怎么样。”

语音落下的同时，她也已经冲到了几人的面前。

“尼古拉，阿列克谢，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呢？”

“之后再告诉我吧，但答应我不许告诉叶莲娜。”

阿列克谢先是拉住罗兰的小指，然后又转头对叶莲娜嘱咐道：

“我答应过叶莲娜不会告诉别人你的味道，所以你也不可以问我的问题。”

用手轻轻按了一下阿列克谢的头，说道：

“当然不会。”

说完还不忘给罗兰投来抱歉的表情。

无奈地摇头，至少他有了足够的时间思考。

“罗兰先生，我的问题可以在叶莲娜面前说。”

“你问吧。”

“你的家乡是什么样的，吃什么，有什么作物，会每天都喝下午茶吗。”

额…

罗兰扶了扶额头，想到如果从这片大陆向东渡海，似乎确实有个听描述类似于英国的联合王国。

至于为什么这么说，当然是因为他也只是听到过一些描述。

回忆了自己准备的身份。

“要更远一点，是一个神秘的东方大国。”

“要更远一点？那么如果我们向西，是不是也很快能够找到你的国家。”

“明明是东边的国家，往西怎么过去呢，尼古拉？”

“书上说过，世界是一个球，只要向着一个方向最终都可以一圈。”

“球？世界不是球，尼古拉你应该看看脚底。”

“阿列克谢你要看的更远点。”

抬头看向天空，阿列克谢依旧露着疑惑的表情：

“可是我向天上看，世界也不是球啊。”

“反正书上是这么说的。”

看到话题这么快被带偏，罗兰突然有些感慨小孩的思维。

而叶莲娜恰好地弥补了这一点，打断了两个人的争吵，自己也带着好奇的目光看向罗兰：

“要不还是先听听罗兰的家乡吧。”

两个小孩同时露出肯定的表情，转而看向他。

看着这转变速度，他不由得在心里敬佩。

“那我讲了，我们那个地方的名字先保密，当然她有很多古老的名字，我们经常吃的东西是一种和麦子有点像的谷类，不过它种在水里……”

……

（《夏娃的眼泪》全文）

她的眼泪是晨露的冠冕，

用玫瑰色果皮酿造的蜜酒，

当松鼠用爪子丈量年轮，

在整座果园哼唱青色的歌。

蚂蚁亲吻满溢蜂蜜的河流，

萤火虫在宫殿铺满星光，

每片落叶都带着轻语——

苹果有权赦免所有忧伤。

夏娃的眼泪一直在果园中流淌，与所有国民共享所有欢乐。

————

当鳞片开始改写晨露的遗嘱，

令整片森林学着倒立行走，

溪流不得不吞咽自己的歌声，

松鼠把果实埋进地底的牢笼。

苹果树垂下绞刑绳般的枝条，

蛇信用腐烂的香气誊写律法，

新铸的法典流下毒液——

果园中不再会相信眼泪。

夏娃的眼泪不再自果园中溢出，蛇毒结成果园的霉斑。

————

蚂蚁拖着水晶棺材迁徙，

在每片碎叶上誊写遗嘱——

看看苹果是否仍旧流泪，

教教蛇怎样重新缠绕。

夏娃的眼泪终会在果园中升起，直至淹没所有倒流的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