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安崖之死

陆安明离去后,陆云清叫来陆安鸢到宅院里。

“安鸢,昨日的养气法可有尝试?”

陆安鸢听到父亲是问她此事,顿时来了兴致。

“爹,我昨夜于院中,按那炼气法门施展,未出片刻,上腹位置顿感一阵清凉,人也精神许多。”

陆云清听后,也是一喜。

“不错,如此看来,还是比爹要强,多加感悟,定然可入修行门道。”

陆安鸢见父亲如此冷淡,神色黯淡一下。

几息间,又笑容满面。

“爹,你此次见我来,就为此事?”

陆安鸢心生疑惑,平日她爹可是很少会理会她。

“的确还有它事,近几日安明不在,你去接替他在坊市的活,切记,万不要与人冲突。”

陆云清说完这些,便离开宅院。

孙氏见到女儿要走,张口说道:

“不留下吃个饭?”

陆安鸢摇头,没回头看孙氏一眼。

“早些去坊市,以免出了意外,再让爹失望。”

——

坊市之中。

陆安鸢到陆氏粮铺后,铺前的十袋粮已然备好。

陆安鸢未有此事经验,只好叫来一位陆家子弟,询问以前的陆安明是如何卖这十袋粮。

“明哥只是坐在铺前,也不吆喝,也不揽客,自有买客来问。”

陆安鸢听那陆家子弟口中言语,觉得此事甚为容易。

坐在粮前,边等买客,边用那《太上养气法》吸纳四周灵气。

入定三个时辰,陆安鸢长呼一口气。

“成了!”

陆安鸢欣喜若狂,明显感知到上腹处丹田位置,自行运转,吐纳灵气,又化为灵力,运转全身。

这与她所知的炼气修士相差无二。

陆安鸢抬头,见到身前那十袋粮,才想起自己此时是在卖粮。

抬头看到红日正高悬,怕是临近午时。

可眼前街上行人来走,有买瓜果,有买菜肉。

却是无人来问他家之稻谷。

陆安鸢疑惑,难道这人都不吃主粮?

她见一书生模样的男人,这手提着猪肉,这手提着青果,便伸手拦住他。

“敢问你为何只买果肉,不买粮谷?”

那男人皱眉,心中暗暗不爽。

“这一斤粮谷比这猪肉还贵,怎么吃的起,再者而言,都说你陆家这粮食是陈米。

花高价吃你这陈米,还不如多吃些菜肉,来的实在。”

那男人摆手,对陆安鸢这副小姐模样十分不爽,说完便离开陆氏粮铺前。

他陆家的粮食怎会是陈米,陆安鸢又回到粮铺中,找到那些手头忙活的陆家子弟。

交谈后才知道,是那张李王三家的人,在坊市中传他家的粮不好。

成为修士的喜悦一扫而空,眼见父亲叫她只是坊市卖米一事,却还是做不好。

陆安鸢气不过,出了陆氏粮铺,在坊市之中去找那些人理论。

在坊市口找到那装模作样、诋毁陆家的三家之人。

三家之人见来人是个女人,丝毫不在乎,言语更是粗俗无比。

再怎么也是陆家的大小姐,如何能受得这气。

虽身子骨薄弱,但体内灵力流转全身,在地上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残枝,一棍打在对她粗言秽语那人身上。

那人吃痛,脊梁处如断裂一般,三家之人见此,合力出手,眨眼就将陆安鸢绑了起来。

“你们放开我,我爹可是陆家家主。”

陆安鸢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女儿身,赶忙将父亲搬了出来。

那些人听到这话,自知身份渺小,也收敛许多。

倒是很快,有人将此事告知张旬。

张旬赶来之时,见到无法站起的那个李家人,与被绑在一旁的陆安鸢,立马笑容满面。

“还不赶快放了陆家的大小姐。”

张旬一来,当即训斥那些下人。

那三家之人虽不解,但又不敢违逆张旬,只好照做。

被放的陆安鸢刚松一口气,却又听张旬说道。

“但陆家打我三家之人这事,不能如此善罢甘休,去他陆家的粮铺,抓些陆家的人。

剩下还请安鸢小姐回去,通风报信,想想你陆家如何这事赎罪。”

——

午时二刻,陆安鸢回到陆家,与晨时离开陆家不同,此时浑浑噩噩,双目无神。

她先去她爹的宅院之中,但只见到其母孙氏。

孙氏开口询问:“女儿可是遇到什么事?与娘说说。”

“你除了烧火做饭,穿线织布这些小女人活儿,还会做什么,与你说了又有何用?”

陆安鸢说着,便离开宅院。

孙氏见状,放下手中的针线,坐在院中的石椅上,满脸愁容,最后长叹一声。

“生为女儿身,在男人身后做些小女人活,此乃幸事啊!”

陆安鸢没找到她爹,思索一番。

大叔父只会读书教书,四叔父空有嘴上功夫,此事只好去寻三叔父。

到三叔父的宅院,敲门进入后,呼喊一声“三叔父”。

屋中开门的却不是陆云通,而是她的弟弟陆安崖。

“我爹一早便走了,你来是有啥事儿?”

陆安崖光着上半身,手还通红着,硬朗的身体加上处处皆是的细小伤痕,又不苟言笑。

这让陆安鸢很是怕自己这个弟弟,但现在这陆安崖又是自己的救命稻草。

若是因为自己,让那几个陆家子弟死在张家……

“安崖……”

陆安鸢没有丝毫隐瞒,一五一十的将事说给陆安崖。

陆安崖听后,瞬间震怒。

进屋取出一把砍刀,朝陆安鸢说道:

“鸢姐,这事就不用你插手了,我这就去张家要人。”

陆安鸢还想嘱咐什么,却见陆安崖摔门而去。

心中担忧,但又怕父亲责怪。

一番思想斗争,陆安鸢选择相信陆安崖,并未又告知他人,而是选择回到家中,感受着体内灵力的流转。

巩固修为,好在父亲面前,大显身手。

——

时至天黑,陆安鸢的屋门被人敲响。

开门一瞧,正是她的父亲。

“你娘说你今日有事找我?”陆云清开门见山的说道。

“当然,爹,给你看。”

陆安鸢运转灵力,灵力包裹其身后,虽陆云清未成修士,也能看出些门道。

“你成修士了?!”

陆云清先是一惊,紧接大喜。

“哈哈哈,没想到我陆云清的女儿有如此天赋!”

陆云清大笑,多年操劳,许久都未如此笑过。

见父亲为自己而笑,陆安鸢欣喜若狂,全然忘记今日坊市之事,与去张家要人的陆安崖。

父女二人难得叙旧,陆安鸢特地取来好酒,又去要了几个菜,给陆云清摆在面前。

陆云清刚入座,却听到一阵火急火燎的脚步声。

一群人推开陆安鸢宅院的门,闯入院中,又毫不客气的开门。

陆云清眉头一蹙,在陆家谁敢如此失了礼数?

抬头一看,发现是陆云通与陆云峰二人,身后跟着几个陆家的后辈子弟。

陆云通进门后,视线就落在陆安鸢身上,未曾说话。

倒是那陆云峰,性格大大咧咧,一巴掌便要朝陆安鸢打来。

但缓和一下,注意到屋中还有陆云清,又将手放下,撇过头长叹一声。

“二哥,安崖死了。”

陆云清闻言,全身一震,一拍桌子,从木椅上坐起,而女儿刚刚为他倒下的那杯酒也摔在地上。

“你说什么!”

陆云清转头看向陆云通,见陆云通沉默,他也知晓此事为真。

陆安崖死了,陆云通的独苗没了。

“此事因何,从头到尾与我说!”

如此时机,又发生这事。

陆云清强撑着身体,坐回到椅子上,看向陆云峰。

“这事还要问鸢儿。”

一生无子女的陆云峰,瞥了一眼陆安鸢,眼神又爱又恨,从小就数他宠这个女娃。

可陆安崖也是他的侄子!

陆云峰在陆云清对面的位子上坐了下来,端起桌上的酒瓶,狂饮一口。

“你不是叫陆安鸢去接坊市的活……”

陆云峰把他所知的事又说给陆云清听。

“安鸢回来,没找到你,怕是去三哥家,结果就把这事说给安崖听了。”

“安崖那脾气,去张家定然与其冲突,直到刚刚,那几位小辈推着安崖的尸体回家……”

说到这,陆安鸢已经能明显察觉到父亲的怒火,当即跪倒在地。

“爹,鸢儿知错,愿意领罚。”

她悔恨不已,两行泪水自然滑落,安崖弟因她而死。

“陆安鸢啊,你可知昨日我为何不留下安崖,你不知道你那弟弟是何脾性,你不知那张家是龙潭虎穴,这事你怎能与他说!”

陆云清也是气头正盛,搬起椅子,就砸在陆安鸢身上。

背上的鲜血透过她的纱衣,陆安鸢隐隐作痛,却是强忍着。

随即,陆云清看向那几个陆家的小辈。

“你们几个,去把她给我吊到柳树上三天,好好反思如何为人,如何为陆家人。”

——

夜过二更。

陆家议事大厅中却满是人。

无论是非嫡系,是非陆姓,只要是过了及冠之年,非妇人老人残人,便都在这大厅之中。

大厅中央,白布掩盖着陆安崖的尸体。

“安崖的死,诸位也应有所耳闻,这张李王三家,如此猖獗,此次,便是叫诸位来商讨此事。”

陆云清坐在主位上,扫过众人。

人群中无人说话,皆是低下头,不敢面对气头上的陆云清。

“无人说话?好,那就都由我来说。”

“昨日陆安石等人判出陆家的事应该都听说了吧,他们身死一事在场诸位更是知道。”

“我陆云清,不论是为嫡系,只要你心系家族,为家族做出巨大贡献,那应有的我也都会给你。”

“我待诸位不薄,但诸位多数为陆氏族人,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判出生你养你的陆家?”

“其次,我陆家与张李王三家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往后七日,全家为陆安崖守灵。”

“若在日后,衍月城中,有张李王三家,无我陆家,有我陆家,无张李王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