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小小的也很可爱。”
沈渊收起弓箭,顾不得拍掉身上的落叶,从灌木丛里站起身子,拖着因久蹲而略显麻木的双腿,一瘸一拐的来到树下。
看着被箭矢射穿的野兔,沈渊嘴角微扬。
蹲下身子,拿出随身携带的草绳把猎物捆好。
动作轻快而熟练。
毕竟这已经是他穿越后打到的第三只野兔了。
一个月之前,沈渊项目完工后,因为一锅蘑菇汤,意外穿越到了这个同名的猎户身上。
原身箭术不俗,是村里数得上号的好猎人,本以为自己穿越而来能轻松接替,却未料身体协调性大不如前。
别说獐子、野猪这样的大家伙,就这几只野兔,说白了大部分也得归功于这具身体的本能。
也是,自己一次穿越就想抵得上人家十年之功,未免有些儿戏了。
收拾好猎物,沈渊站起身发现天色渐晚,便收拾好弓箭、柴刀向着山外走去。
日头逐渐敛起热情,挂在山头,洒下一片苍凉晚照,给青石村披上了一层金辉。
沈渊提着猎物,走在回村的小路上。
路旁农田里,粮食因干旱而枯黄稀疏,同样干瘪瘪的村民在田里弯着腰,机械的挥动着锄头。
辛勤的劳作,只是为了能多收几斗糙米,家里的娃子少挨几顿饿。
吃饱是万万不敢想的。
“哦,快到收税的日子了。”
再看去,便只觉得沉重。
薄田二亩,人如畜。
沈渊心中暗叹,脚步不停,向着村口走去。
村口大青石边坐着群早早做完饭,等着汉子回家的婆娘,几个稚童在空地上追逐嬉戏。
这便是青石村最大的情报组织了。
“渊子,今日收成不错啊!”
“哪里,饿不死罢了。”
沈渊步履不停,笑着回了一句。
饶是他已经暗暗加快脚步,几句闲言碎语还是顺着风飘进了耳朵。
“这孩子怕不是真给毒傻了。”
“呸,看着老实,关起门来不知道怎么欺负自己婆娘呢。逼得人家大婚之日给他们全家人下毒。”
“就不许是那婆娘心思歹毒吗?”
“那怎么去吃席的其他人没事,偏偏毒死了他们一家,要我说啊就是遭了报应哩。”
“他倒是逃过一劫,不过也成了个半病子,也就能打些兔子了。”
沈渊心中只能苦笑,这大约就是受害者有罪论了。
一个月前,他在婚床之上醒来,看着桌上一空一满的交杯酒就已经能大概理清事情的脉络了。
自己那婆娘叫张蓉,是原主父母从小捡来养在身边的,说一句青梅竹马,亲上加亲也不为过。
平日里,不管是家中二老还是原主都对她百般宠爱,未曾有过一句重话。不知羡煞了多少在家里受气的婆姨。
然而她却在大婚之日当晚毒死了原主全家,这才有了沈渊穿越而来。
至于张蓉,至今不知所踪。
沈渊也曾细细梳理原主记忆,寻求张蓉下毒的动机。
却发现唯一的疑点就是,大婚前二日,张蓉自河边洗衣归来后,就似换了个人一般,变得沉默寡言,身上也多了股生人勿近的清冷气质。
这一月间,沈渊也多次前往河边,却未发现任何异常痕迹。慢慢的,也就息了心头的疑惑。
想来是畏罪潜逃了,不过日后若有机会,二老的仇还是要报。
毕竟占了原主的身子,自己也得一并担下这些因果。
他是个认死理儿的。
官自然也是报了,第二天,镇里的差爷便匆匆赶来,草草看了眼现场,不耐的给沈渊录了口供。
离开时交代了两件事,
先是随意地说这案子回去禀告捕头追查;
而后细致的交代他,双亲虽亡,但张蓉还是落了户的婆娘,所以今年税收还是要按两人份。
说完便匆匆离去了,说是要去几里外的村子调查妖魔伤人的案子。
妖魔环伺,苛捐杂税,世不欲人活。
不知不觉已行至自家门前,沈渊压下心里繁杂的思绪,推门走了进去。
生火、褪毛、剥皮、利落的处理好猎物,将兔子肉切成小块,放入锅中炖煮。
不一会儿,屋内便弥漫起肉的香气。
“渊子,叔回来了。”
就在沈渊把兔肉装盘时,院中传来李二叔的声音。
沈渊应声而出,只见一个黑黝黝的汉子,满身尘土,放下货担,一瘸一拐的向堂屋走来。
李二叔是原主父亲的至交好友,自从丧妻丧子后,便常年游走在各个村子和镇子间当上了货郎。沈渊穿越过来后,也是李二叔帮他料理了双亲的丧事。
当父亲那些其他的“至交好友”,来吃绝户的时候,也是李二叔拿起扁担将他们棒了出去。
背刺亲朋的桥段,沈渊前世在工地上已经见了太多了。
辛辛苦苦甚至以命相逼帮大家讨薪的老实人,被工友背刺的惨状历历在目,沈渊深知人心难测。
李二叔的举动倒是让他心中一暖,也第一次在这个世界找到了一丝丝归属感。
“李二叔,你的腿?”
“嗨,老了。你叔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二十里山路,我挑着担子一天能走一个来回”李二叔坐在凳子上笑着揉着腿。
沈渊心中一暖,递上热腾腾的兔肉,轻声道:“李二叔辛苦了,来,尝尝,我今儿刚打的野兔。”
李二叔坐直了身子,却并未接过碗筷。
“去把门关上。”
沈渊心中一动,看来李二叔今日去镇上有所收获。
沈渊依言关上门,回身时,李二叔正解开腰带从裆里掏出一本书。
那书破旧泛黄,封面上依稀可见“武道初识”的字样。
“这书你可得藏好,镇子上在严查私下练武的。我这是在镇上绕了半天才从一个熟识的书店老板那买来的。”
将书放在桌上,李二叔便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沈渊快步走到桌前,拿起书便翻了起来。
他只想找到自己始终无法入门武道的原因,至于严禁私下练武,却是不置可否。
见怪不怪了,先上车的人总是想着法子把车门焊死。
先练武带动后练武?还是太超前了。
“说来也怪,他们不准私下练武,几家武馆却联合放出消息要免费授业。”
“甚至根骨上佳者,还会提供修炼所需的资源。”
“叔觉得你可以去试试。”
沈渊听到这才放下手里的书,一边禁止私下练武,一边免费授业?他感到一阵阴谋的气息。
只是话到嘴边,看着李二叔饱含期待的眼神,沈渊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成,我好好想想。”
李二叔眼里闪过一丝欣慰,站起身拍了拍沈渊的肩膀。一瘸一拐的向门外走去。
“学不成也不打紧,叔多跑几趟,给你攒点钱,咱再娶个婆娘。”
看着李二叔一瘸一拐的背影,沈渊没来由的想起了前世的父母。
也是操劳半生,落下一身伤痛,只为了给他攒够在城里买房子的首付。
草草吃过晚饭,沈渊回到房间,坐到床边。
就在刚才他已经知道了自己无法入门武道的原因——观想图。
这个世界,初学武夫需要通过观摩观想图来诞生己身第一缕真气,后续再结合功法在真气的引导下搬运气血,锻体、开脉直到武道巅峰。
说白了观想图只是起一个钥匙的作用,引导人进入武道的大门。但没有这钥匙,任你功法再精妙,也无法修炼。
只是这钥匙,也已经被世家、武馆所垄断了。
“唉...”,沈渊轻叹一声,穿越过来正待大显身手,未曾想被这么个小玩意卡在了第一步。
无处可寻的观想图;
仍未凑齐的赋税;
下毒潜逃的张蓉;
虽然还看不透镇上势力,也不知道他们为何对武道的态度如此暧昧。但事已至此,这武馆背后就是龙潭虎穴,自己也得闯上一闯了。
总不能穿越过来做个普通人了此一生吧?
况且自己也不是毫无倚仗。
沈渊顺势躺倒在床上。
他闭上眼就看到静静悬浮在自己脑海中的那部神秘古籍,上书四个烫金大字:
“极武皇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