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青霄剑宗正殿前的无字剑碑在晨光中泛着冷芒。

十二丈高的玄铁碑体上布满深浅不一的剑痕，最上方三道裂痕呈品字形排列，据说是开派祖师飞升前留下的“天地人“三才剑意。此刻碑前广场挤满了上万修士，各色法衣在灵雾中翻涌如潮。

“快看！是玄天刀盟的飞舟！“

人群突然骚动。天际浮现百丈刀芒，赤金楼船劈开云海，甲板上立着十八名赤膊壮汉，每人肩头都扛着门板大小的斩马刀。船首青年眉心有火焰纹路，腰间悬着的鎏金令牌刻着“圣子“二字。

“刀盟今年居然派厉天行亲自前来观礼......“

议论声被钟鸣截断。七十二峰同时升起剑光，在苍穹交织成青霄剑阵图。七位长老踏空而至，大长老周玄青袖袍鼓荡，浑浊老眼扫过下方人群时，在某个角落微微停顿。

林夜靠着最外围的盘龙柱，粗麻衣上还沾着剑冢特有的腐土。腰间别着半块糙米饼，与周围锦衣华服的世家子弟格格不入。三丈外，叶无道正被十几个同族子弟簇拥，镶玉剑鞘在晨光中刺眼夺目。

“这不是守墓的小杂种吗？“叶家旁支的胖少年故意提高嗓音，“听说你连本命剑都没有？“

哄笑声中，叶无道指尖凝聚剑气，将林夜手中的糙米饼击成齑粉。碎屑落在粗麻衣上，像泼了满脸的羞辱。

“剑冢的耗子也配来收徒大典？“叶无道剑鞘点地，筑基期威压震得青砖龟裂，“滚回去啃你的死人剑！“

林夜垂眸看着衣襟上的碎屑。昨夜擦拭凶剑时渗入掌心的煞气正在经脉游走，某种古老剑诀自发运转。他能清晰感知到三千里外剑冢的三千残剑在共鸣，就像狼群在月夜下的低吼。

“肃静！“

周玄青的声音裹挟着剑意压下骚动。七道剑光从天而降，化作七座丈许高的试剑台悬浮半空。台面刻着北斗七星纹路，天枢位的石台上插着半截断刃，锈迹中依稀可见“青霄“二字。

“第一试，叩剑心。“执事长老掐动法诀，“能令七星共鸣者，方可入外门。“

最先登台的黄衫少女刚触到剑柄，天璇台便亮起微弱青光。随着七座试剑台依次点亮，空中浮现出北斗虚影。当第七颗星芒亮起时，少女口鼻溢血昏死过去。

“云州赵家，点亮四星！“

“北境寒氏，点亮五星！“

喝彩声此起彼伏。当叶无道踏上摇光台时，七座试剑台突然剧烈震颤。他并指如剑点向眉心，背后浮现玄阴剑骨虚影，森白剑光冲天而起，竟引得正殿屋檐下的青铜剑铃叮咚作响。

“七星贯日！“执事长老声音发颤，“叶家公子点亮全部......“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本该熄灭的七星突然爆发出血色光芒，北斗虚影扭曲成狰狞鬼面。叶无道脸色惨白，玄阴剑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七窍渗出黑血。

“魔气反噬！“厉天行猛然起身，斩马刀已出鞘半寸。

周玄青袖中飞出七道符箓，化作锁链困住试剑台。就在符链即将触到叶无道时，那鬼面突然转向林夜所在方位，发出无声的尖啸。

林夜丹田处的暖流突然沸腾。昨夜吸收的凶剑煞气在体内奔涌，眼前浮现出奇异景象——七座试剑台底部延伸出无数血色丝线，最终汇聚在正殿下方的地脉深处。那里蛰伏着某种东西，正随着鬼面尖啸缓缓苏醒。

“放肆！“

周玄青并指斩出剑气，鬼面应声破碎。叶无道瘫软在地，被叶家人慌忙抬走。观礼席上的厉天行眯起眼睛，刀锋般的目光扫过林夜。

“第二试，测剑骨。“执事长老擦着冷汗启动阵法。

广场中央升起九根龙柱，每根柱顶都嵌着剑形灵石。这是用北海玄冰打造的测骨柱，能显化修士体内剑道资质。当紫衣少女将手按在柱身时，第三条龙柱亮起蓝色光晕，凝成“秋水剑体“四字。

“玄阶中品！“

人群哗然。剑体分天地玄黄四阶，每阶又分上中下三品。上届收徒大典最高不过地阶下品，此刻已有三家宗门抛出橄榄枝。

轮到林夜时，场中突然寂静。他粗布麻鞋踏上玉阶的声响格外清晰，身后传来叶家子弟的嗤笑：“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能有什么剑骨......“

掌心贴上玄冰的刹那，九根龙柱同时震颤。

最初是微弱的青光，转眼化作炽白。龙吟声震得修为低微者耳膜出血，九条光龙破柱而出，在苍穹交织成遮天剑网。云层被剑气搅碎，正殿屋檐的琉璃瓦片簌簌掉落。

“天阶......不，这是......“执事长老手中的玉简跌落在地。

光龙突然俯冲而下，在林夜周身盘旋。他发间的草绳崩断，黑发在剑气中狂舞，露出眉心逐渐浮现的剑纹。那纹路由九道嵌套的菱形组成，每道纹路都在吞吐天地灵气。

“至高剑体！“观礼席上有人嘶声尖叫。

数十道神识疯狂扫来，却在触及林夜三尺范围时如陷泥沼。周玄青袖中飞出一道剑符，化作光罩护住全场，老眼精芒爆射：“青霄剑宗弟子林夜，可愿拜入老夫门下？“

叶家人群中突然掷出一柄淬毒短剑。

“魔道妖人！“叶无道之父叶崇山暴喝，“此子分明是九幽魔宫派来的奸细！“

毒剑撞在光罩上爆成绿雾，竟腐蚀得屏障滋滋作响。林夜瞳孔收缩，昨夜擦拭凶剑时记住的某个剑诀突然明悟，并指成剑点向虚空。

剑冢方向传来惊天轰鸣。

三千残剑破土而出，化作钢铁洪流横贯长空。锈迹斑斑的剑身在飞掠过程中重新焕发锋芒，如同群星坠落般悬停在林夜身后。每柄剑尖都锁定叶崇山要害，剑气交织成天罗地网，顷刻间将叶崇山包围。

“这是......万剑朝宗！“药神谷长老打翻茶盏。

突然一道更加强势的力量介入，打断了林夜的施展。

周玄青大笑，剑指划开虚空。云层中降下九道雷光，在他掌心凝成雷霆剑印：“好！好！好！今日起，你便是老夫关门弟子！“

雷光剑印没入林夜眉心刹那，正殿下方的地脉深处传来不甘的咆哮。那声音只有林夜能听见——就像昨夜凶剑引发的幻境中，被十万剑魂镇压的太古凶物在嘶吼。

“今日之事，就此作罢！”

说完，周玄青就带着林夜遁走，留下了一地狼藉与一众喧哗。

看着这些，掌门心里涌出了一丝无奈。

“唉！这臭小子真会给我找麻烦，不过也是该好好敲打一下世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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