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李知瑶的诗

另一个自己的声音又在他的脑海里出现:

“你不是准备孤独终老么?不是宣布与女人绝缘么?别做白日梦了!”

包国维苦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写字,强压悸动的内心,不再偷看,尽量不再分心。

......

不知道过了多久,轻柔淡雅的女声在他身侧响起。

“你的字写的真好!”

包国维不禁抬头,正撞进少女灼灼发亮的眼眸。

她静伫一旁,身材袅娜,似一朵含苞欲放的荷花。

“哪里哪里,你过奖了!”

包国维看似平静的回复,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

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他的心脏像化身成一只兔子差点撕裂胸腔蹦了出来。

那女生侧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包国维的稿纸,眼神中满是欣赏,说道:

“真的写的很好啊,同学,你太谦虚了。”

包国维瞬间组织语言,笑着回道:

“那就承蒙夸奖,多谢同学抬爱咯。”

那女生将视线移到包国维脸上,笑了笑,两个浅浅的酒窝盛满了光芒,问道:

“同学,你是哪个班的啊?”

“初三(乙)班的——你呢?”

包国维原主的记忆中并没这个女生的相关信息,所以问道。

“我年初刚从上海回来,准备在这里读高中,还不知道会分到哪个班。”

“你是上海人?”

“不是,我是本地人,不过小时候跟着大伯他们一家常住在上海。”

“哦——那你叫什么名字?”

包国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本想问他为什么是跟着大伯,不是跟着父母,但是觉得有些唐突,就按捺住没问。

“李知瑶——你呢?”

“我叫包国维。”

包国维摸了摸后脑勺,显得有些憨憨的。

“你能帮我一个忙么?包同学。”那女生柔声问道。

“什么忙?事先声明哈,违法乱纪的事情我可不干哦。”

包国维有些警惕,前一世他遇见过饭托,讹了他一千八,现在想想还咬牙切齿的恨。

对方美的不像话,竟然主动搭讪自己,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还是防着点好。

李知瑶被他的话逗笑,觉得包国维十分有趣,说道:

“放心,包同学,不违法,不乱纪,只是我刚刚写了一首诗,你能帮我摘抄到我的笔记本上么?”

包国维哦了一声,这才放宽了心,原来是对方欣赏自己写的字。

自己的这手钢笔字放在刚使用钢笔没多久的民国确实属于降维打击了。

“小问题,拿过来吧。”包国维打了个响指说道。

李知瑶说了一声谢谢,然后回到她的位置,将她的笔记本和钢笔拿了过来。

她撕下笔记本的第一页,递给包国维,上面是一首近代诗:

钢笔尖的墨水在民国廿四年凝结

我数着窗外的槐树

一棵、两棵、三棵......

直到日暮将未寄出的家书染成槐花的颜色。

看完诗,包国维不禁夸赞道:

“哇,你写得真好啊。”

这是他发自内心的赞美,并不是拍马屁。

李知瑶带着羞涩的笑意,连忙说:

“哪里哪里,我写着玩的。”

“看吧,你也很谦虚,是不是。”

包国维笑着指了指李知瑶说道,李知瑶也跟着他一起笑。

包国维接过笔记本和钢笔,定了定神,他几乎全身心的投入,恨不能和钢笔融为一体。

他的钢笔悬在纸面上方,像丹顶鹤即将点水的喙。

当笔尖触到纸面的刹那,墨色便顺着纤维舒展绽放,每一笔都带着呼吸般的韵律。

那支纯白钢笔在他指间轻盈滑动,金属笔尖时而如春蚕啃桑般沙沙作响,时而似夜雨叩窗般淅沥轻吟。

横折处似竹节般遒劲,竖勾时若兰叶般飘逸,撇捺间藏着游龙摆尾的力道。

墨迹在日光下泛起微微银晕,仿佛每个字都披着蝉翼薄纱。

收笔时他手腕轻提,笔锋在“色”字最后一勾凝成欲滴的露珠。

包国维长舒了一口气,额间已微微沁出汗,他还从未如此对待过写字这件事。

李知瑶被震惊到无以复加,睁着着大大的眼睛,片刻之后,回过神来,情不禁的鼓掌。

“好!太好了!包同学,你是我见过写钢笔字写的最好的人,浑然天成,自成一派,没有之一!”

包国维淡淡一笑,他觉得眼前的李知瑶可爱极了,并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外表。

刚见面时,李知瑶没有因为他的装扮鄙夷他,对于他的目光还大方的报之以笑。

对于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他来说,这是极难得的一件事。

如果在二十一世纪偷看一名女生,那么别人一定会认为他是变态,就算是不经意的对视,也会被别人怀疑,甚至网曝。

包国维将钢笔盖好,夹在笔记本上,递给她,她接过,爱不释手的又看了一遍,抬起如玉的手腕看了看淡金色的腕表。

“下午你还来么?”李知瑶问道。

“来啊!”包国维回道,心想有美人相伴,晚上来都行。

“那下午能不能帮我也摘抄些诗句?”

李知瑶期待的看着包国维,顿了顿,补充道:

“你放心,到时我会给你辛苦费的。”

包国维心里乐开了花,同意了下来,既能欣赏美人还能赚钱,何乐而不为?

李知瑶将书本都放在了书袋中,和包国维简单告别之后便走出了图书馆。

望着李知瑶纤纤背影,包国维长舒了一口气,心中暗想:古人常说,书中自有颜如玉,诚不欺我。

透过窗户,目送着李知瑶在校门口上了一辆福特汽车,包国维又练习了一会儿繁体字书写。

看了看怀表,已经快下午一点,这才还了字典,收拾好东西,也回了家。

下午吃罢饭,包国维换了一件干净棉袍,虽然也很旧,但是要顺眼多了。布鞋也擦了又擦,然后火急火燎的赶到学校。

来到图书馆,阳光透窗湮没了半间屋子,下午的人比起早上要多,可能是下午天气暖和的原因,屋子里不至于冷。

包国维一眼就看见了坐在老位置的李知瑶,板板正正,文文静静的坐在那儿。

她已褪掉了斗篷,月白色的袄裙将身材包裹的玲珑有致,纤柔的颈部白皙胜雪,脖颈线条如宣纸裁出的鹤影。

包国维在书架上拿了字典,和李知瑶打了招呼,便坐在了原来的位置上。

李知瑶看见他后十分的高兴。

她整理了一会儿之后,交给包国维一小叠宣纸。

然后又把笔记本和钢笔推到他面前,笑盈盈地说道:

“包同学,每一页摘抄一首,有劳了!”

包国维欣然接过,摊开宣纸和笔记本开始一页一页的抄录。

他一边抄录一边欣赏推敲其中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