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跳舞

路明非与诺诺等剩余人也在其后进入了大厅。

水晶吊灯骤然亮起的刹那，路明非恍惚看见穹顶壁画里的古龙睁开了熔金瞳孔。

鎏金门扉向两侧滑开时，管风琴奏鸣裹挟着雪松与广藿香的暖流扑面而来，威尼斯工匠烧制的彩玻璃在猩红地毯上投下斑斓光斑，如同通往天国的甬道。

恺撒踏上主厅台阶的步态像巡视领地的年轻狮王，白色西装后摆掠过镶嵌龙鳞纹的黄铜门槛。

当他转身举杯时，整座宴会厅的烛火都朝着他的方向倾斜，香槟金液在威尼斯水晶杯里漾出细碎光晕。

“敬永不熄灭的黄金瞳。”他手腕微倾，酒液在杯壁画出完美的半圆弧，“也敬今晚最年轻的赌徒。”

“欢迎诸位加入卡塞尔学院！”

数百只高脚杯相碰的脆响惊飞了穹顶暗处的夜枭。

路明非站在罗马柱投下的阴影里，四处寻觅着待会儿可以悄悄进食的安静场所。

宴会厅突然爆发的欢呼声里，侍应生们托着覆霜的银盘鱼贯而入。

路明非顺着冷餐台流动的鎏金烛影潜行，最终蜷进西南角的丝绒沙发。这个位置能清晰看见恺撒正在与学生会干部碰杯，而诺诺指尖转着未点燃的细雪茄，无所事事。

当路明非品尝着各种食物时，某种冰原狼注视猎物的直觉突然刺入后颈。

转头就看见零坐在三英尺外的桃花心木酒柜旁，瓷白侧脸映着冰桶里浮动的香槟瓶，仿佛中世纪手抄本里走出来的雪国公主。

零捏着银匙切割慕斯的姿态，美的有些不可胜收。

“味道怎么样？”俄罗斯少女突然开口。她推来的珐琅调料瓶上雕着衔尾蛇图腾，瓶身还凝着冷雾。

“对我来说还不错，就是不如我老家的食物。”

路明非叉尖的鹅肝冻颤了颤：“还有你什么时候...”

“在你亲切的称呼这位主席为‘加图索主席’的时候。”零的平静的声音传入路明非的耳朵。

远处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

诺诺正把打翻的香槟杯推向侍者，指甲在桌布留下月牙状压痕。

恺撒准备伸手为她擦拭酒渍的动作优雅得像中古时的贵族骑士。但诺诺别开了脸，让这位骑士的脸颊不自觉地有些涨红

零忽然将冰镇鱼子酱推到他面前，将看戏的路明非拉了回来：“试试配荞麦薄饼。“她说话时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状的影，让路明非看不清神色，不知道这种吃法是不是在骗自己。

不过路明非还是尝试了一下，还真别说，味道不错。

管风琴突然转为比较优雅古典的舞曲。

舞池中央的学生们互相组队，开始跳舞。诺诺倚在鎏金竖琴旁抛接打火机，跃动的火苗在她瞳孔里烧出裂痕。

“不去跳舞？”零将餐巾折好。

她今天穿着珍珠灰塔夫绸礼服，裙摆褶皱里藏着若隐若现的银线刺绣，像是冰层下流动的秘银。

路明非的叉子与银盘碰撞出颤音：“我连四小天鹅都跳成红烧鹅。”

话出口才想起这是陈雯雯当年在文艺汇演时的台词。

某些记忆碎片总是这样，像深潜时突然撞见的沉船残骸。

不过船已经沉了，那自己这个死里逃生的船长自然也不必在乎已经失去的那些东西。

不过路明非还是老老实实的开着各种增益buff，通过“特殊手段”片刻内学会了跳舞。

零的银匙停在慕斯边缘，听着方才路明非的话，歪了歪头。

路明非没有解释，就算解释了三无少女可能也不太懂。

路明非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看见芬格尔跟他说过的那个帕西·加图索，正在宴会厅二楼露台调试某台黄铜望远镜。

月光透过彩绘玻璃在他铂金长发上流淌，让他看起来像是被钉在标本盒里的光明女神蝶。

但忽然打出的灯光，让路明非不自觉地用手遮挡着。

恺撒倚着鎏金指挥台轻叩节拍，像极了古罗马斗兽场里掷出死亡令牌的那位真正的“皇帝”。

“让我们欢迎新任S级学员。”学生会主席的尾音在穹顶激起回响，吊灯同时转向路明非的方向。

路明非手中的荞麦薄饼在强光下透出纹路，零捏着银匙的指节泛起冷玉般的青白。

诺诺的脚步刚碾过半片玫瑰花瓣，零已经攥住路明非的手腕。

俄罗斯少女掌心温度比宴会厅的冷气更凛冽。

“我和路明非一起跳。”

这句话让本打算把芬格尔叫出来一起跟他跳舞的路明非，打消了原本的想法

管风琴师突然切换成探戈版的《卡门》，弦乐声部像淬毒的银针扎进鼓膜。

零提着裙摆起身时，丝绸摩擦声宛如冰层开裂。

路明非被动滑进舞池，开始与俄罗斯少女一起共舞。

诺诺将打火机抛给侍者——那枚本该解围的金属物件最终坠入冰桶，激起的涟漪吞没了所有倒吸气声。

恺撒看着舞步流畅的路明非，转动尾戒的节奏乱了些许。

“放松。”零的吐息掠过路明非耳际，带着伏特加浸泡的甜腥。

旋转间隙，路明非看见芬格尔依旧哐哐吃，没有一丝在意自己的想法。同时观察到帕西·加图索的黄铜望远镜对准了舞池，镜片中不知道在观察着谁。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显而易见，比较现在的舞池里就他们两个人。

最后一次换位，零的鞋尖精准踢飞了某片玫瑰花瓣。

暗红色残瓣粘在恺撒西装翻领的瞬间，路明非完成了最后一个滑步，两人的表演完美谢幕。

掌声像迟到的潮水漫过舞池。

而三无少女则是深藏功与名，回到了原位继续吃着东西

“挺会藏拙嘛。”诺诺不知何时出现在路明非身旁，笑着问道。

路明非也笑着应道：“用英文怎么说来着？哦对，just so so。”

恺撒的掌声也适时响起：“不愧是S级。”

诺诺翻了个白眼，撇过脑袋没再看恺撒，而路明非则是微笑着躬身回应着恺撒：

“还要多谢学长给我这个展现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