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有急智的张孔目

“相公，那索超一刻钟之前领兵急急出了城，比卢俊义晚了足足半个时辰还多.待他赶到，卢俊义怕是已将贼匪尽数拿下了！”

一身青袍的张孔目站在厅后，笑着对梁中书说道。

梁中书缓缓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冷笑一声：“如此最好！如你所说，这卢俊义在大名府威望极高。先前保举他做个正牌军，消息在大名府都传遍了，百姓非但不抵触，反倒纷纷拍手叫好。”

他放下茶盏，眼中露出一道精光：“待他立了功，我若想再保他官升一级，比之旁人，百姓中反对的声音也会小很多。”

“届时，本官借着他的武艺与威望，只需略施小计，便可动摇李成在军中的威望，待他稍露破绽，我便能乘胜追击。用不了多久，这大名府便将尽在我手。”

“相公高见！”张孔目适时地拍起了梁中书的马屁。

在两位奸吏得意大笑时，厅前快步跑来一名小吏，躬身禀报道：

“启禀二位大人，卢员外在厅外求见，说是已剿灭贼匪，特来向梁大人复命。”

梁中书闻言，略显惊讶地看向张孔目：“须臾之间，卢俊义便已然得手？”

也怪不得梁中书惊讶，毕竟自大名府赶到那翠峰山，便是来回也得费些时辰。

张孔目心下一惊，暗道：这卢俊义当真是名不虚传。

他急忙拱手道：“卢俊义武艺高强，恐怕是贼匪虽有凶名却也远不是他敌手，被其轻易拿下。相公不妨一见，便知分晓。”

事关自身能否彻底掌控住大名府，梁中书当即站起身，一边在张孔目的搀扶整理衣冠，一边吩咐小吏道：“且请卢员外到厅上来。”

来留守司的路上，卢俊义早做好准备，此刻再得小吏通报，他迈开大步，面色从容地进了厅中。

见着厅上的两位奸吏，他当即拱手道：

“启禀恩相，末将方才已率军将钟卫、钟鸣并其手下四百二十六名澶州贼匪斩杀殆尽！并在幽燕林中救下六十三名遭难百姓，现已安排人马护送，不多时便可抵达北京城。”

说罢，他打开腰间悬挂着的包裹，“此乃二位匪首的首级，被末将亲手斩下，特献与大人，以报大人知遇之恩！”

闻言，两位官吏急忙望去。

厅下的张孔目离得较近，率先认出地上二贼的头颅，他顿时长舒一口气，兴奋道：

“恩相，确是那澶州贼匪的首级！卢员外能这般迅速归来，当真是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啊！”

待梁中书看清二贼的首级，亦是面露惊色，赞道：“这等悍匪竟被轻易剿灭？员外真乃世之虎将也！”

虽早有预料，但见着此二人对百姓安危丝毫不顾，卢俊义心中还是难免愤怒。

他强压心情绪，不卑不亢道：“此皆赖相公与百姓福荫，末将偶然侥幸才除此恶贼！”

梁中书见着卢俊义帮自己立下大功，却毫不倨傲，心中暗自赞许，便坐在高台上细细打量起卢员外来。

都说世界是个巨大的卡颜局！此话当真不虚，而且古今皆然！

北宋官员的任用，对相貌自是有其标准。

君不见那丑郡马宣赞——虽武艺不凡，对连珠箭还赢了番将，端的是为国争光！却因其貌丑陋，却始终不得重用？

而相貌对于咱们卢大员外而言，那无疑是个加分项。

且看场中的卢俊义：眉分八字，目炯双瞳，面如冠玉，好不潇洒！征袍染血，九尺虎躯在袍甲的映衬下，愈发显得魁梧壮硕。

威风凛凛，仪表堂堂，不愧天神之姿！

梁中书见了卢俊义这般雄壮，心中暗忖道：“江湖传闻却非虚言，倒真似个降世的麒麟！不是此等猛汉，怎地助我功成？”

他当即大喜，大手一挥道：“取来。”

随即，只见两名差役抬着个大盘子走出。

“此乃剿匪赏赐钱三千贯。员外既剿灭二贼，这些钱银自当归员外所有。”

闻言，卢俊义拱手禀道：“末将家中薄有资产，如今见百姓蒙难，正是彷徨，某愿将这三千贯钱散与难民。”

梁中书抚须笑道：“员外果然豪气干云，爱国敬民！只可惜前任留守不能识人，未查英才。如今本官欲再迁员外在大名府做个管军提辖使，不知员外意下如何啊？”

卢俊义微微一愣，须知这管军提辖使可不同于正牌军，这牌军不论正副都不过是低级军官，梁中书随口便可任命。

而任命管军提辖使则需要上报朝廷，在军部备案后，才能正式成为军将！

前身梦寐以求的军职如今就在眼前，只可惜，原先赤胆忠心的玉麒麟已然不在这个世上了。

此刻，卢俊义站在厅下更是想着如何婉拒这份“难得”的军职。

他心中好似洞若观火一般：若是此刻接下这管军提辖使，凭着自己的威望，他将会一跃成为在大名府仅次于李成、闻达的军官。

在梁中书的支持下，日后他甚至有机会将二者拉下马。

然而，这也意味着他将被繁重的军务束缚，死死困在大名府，无法长时间在外寻觅好汉，潜心发展自身势力，实现自己的大业！

面对未来混乱的局势时，他也只能被迫与摇摇欲坠的腐朽大宋同生共死。

甚至可能等不到那时候，不知那里来的一杯毒酒便给他早早送走了。

这是他万万不能接受的！

卢俊义沉吟片刻后，抱拳说道：“承蒙恩相错爱，末将原先不过一村野匹夫，蒙大人一路提携至正牌军，如今不过立下寸功，岂敢觊觎管军提辖使一职？”

“何况末将只空有几分武艺，却无治军之才，若是辜负恩相所托，某将虽万死不得赎罪。某只甘愿为恩相帐下一员战将，提辖使一职位实在是愧不敢当！”

对此，梁中书觉着有些意外，他未想到卢俊义竟会拒绝自己的好意，不愿再官升一级！

这若是平时便也罢了，可他早已计划好数日后让卢俊义替他出战，以打压李成一众武将。

到时候他若仅以正牌军之职出战，恐怕难以对李成造成什么有力的打击！

他瞥了张孔目一眼，当即对卢俊义说道：“员外有十分的本身，何故推辞？何况你此番又为本官处理了上任后第一件大案，若不赏赐，岂不让百姓说我赏罚不明？”

厅上站着的张孔目眼看到手的功劳就要被卢俊义一句话推掉，心中甚急，他眼睛骨碌一转，连忙说道：

“卢员外，你此番立下大功，却是不可不赏。员外不愿领提辖使一职，我想大抵是因为入伍时日尚短，对军中事务尚未熟悉，恐辜负相公所托，亦可理解。”

他沉思片刻，继续说道：“依下官之间，相公不妨升卢员外做个团练使。既可人尽其才，又可堵住悠悠之口，岂不是两全其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