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朱俊：仙翁赐宝？我不信！

祠堂内的众人都听出了朱行简话语中的暗讽。

有几个甚至憋不住笑出了声！

实在是朱行简讲的这个笑话过于地狱了些。

一日杀三子，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是爱民如子了。

毕竟都把儿子当成普通百姓来杀了，还有谁能比他李隆基更爱民如子？

但更重要的是，众人也都听懂了朱行简暗讽背后所意图表达的真意。

他李隆基连自己儿子杀起来都毫不手软，又怎么可能对我们这些造反的贱民泥腿子网开一面？

在想通这点后，朱家众人想要投降朝廷的心思便都淡了。

大家之所以想投降，主要是为了活命。

可如果投降后也得死，那还投个鸡毛？

不如一条烂命和朝廷干到底！

好歹能死的壮烈些！

朱茂被朱行简怼了一句，不知怎的反驳，便恼羞成怒起来。

“那三郎你待如何？”

“难不成要我等继续走上绝路？”

“投降才是绝路！”

朱行简毫不客气的回怼。

“那些朝廷追兵之所以粘着我们不放，难道是因为忠君爱国吗？”

“屁，还不都是为了军功！”

“要问什么是军功？我们这些人的脑袋就是军功。”

“我们如果放下武器投降，那对官兵来说就是砧板上的鱼肉。”

“我不信那些官兵会放着摆在面前唾手可得的军功不取！”

对古代军队来说，杀良冒功属于基操，历朝历代的军队多多少少都干过。

更别说，朱家这些人压根也不算良！

官兵杀起来，甚至连杀良冒功的愧疚心理都不会有。

朱茂的脸色不由得青一阵白一阵。

咚！咚！咚！

一阵敲击桌子的声音响起。

众人都将目光看向了坐在主位上的朱俊。

朱俊伸手指了指朱茂，摆摆手，吩咐门外候着的亲卫。

“右军师累了，带他下去休息！”

几名亲卫迈步走进祠堂，其中两人走出，一左一右押着朱茂往外走去。

这些亲卫都是曾跟着朱俊一起贩盐的亲信，非但敢打敢拼，还都忠心耿耿。

这些人也是朱俊掌控义军的关键。

朱茂被押着，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

不多时，祠堂外传来一声惨叫。

片刻后，一名汉子提着颗脑袋走了进来。

“启禀大元帅，刚刚右军师出门时失足跌了一跤，脖子不巧正摔在卑职的刀口上，当场就去了！”

“卑职误杀了右军师，还请大元帅降罪！”

说话间，这汉子将朱茂的人头摆在祠堂正中央，单膝跪在朱俊面前请罪。

血顺着脖颈的断口流了一地。

朱行简嘴角一抽。

这死法，绝了！

被朱茂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注视着，祠堂内众人的呼吸都不由得一滞，看向朱俊的目光又惧又怕。

朱俊狠起来连自家二叔都能杀，那要杀他们岂不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朱俊看了一眼向自己跪地请罪的汉子，轻轻摇头。

“人死不能复生，本帅即便杀了你，也于事无补。”

“再加之，如今我义军正面临官兵追击，正是用人之际，本帅岂可临阵斩将，做那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便许你戴罪立功，多砍几颗官军的脑袋，用来祭奠右军师。”

“想来右军师他老人家若是在天有灵，应当也会很欣慰。”

朱俊此言一出，祠堂内氛围依旧沉凝，众人面面相觑，无人说话。

朱俊这次杀人立威，貌似有些用力过猛了！

但不杀又不行。

朝廷追兵将至，朱茂还在这里动摇军心。

朱俊如果不想起义军内部人心涣散，不战自败，拿朱茂的人头来立威，就是他唯一的选择。

“父帅英明！”

朱行简见此，带头打破冷场。

见有人带头，众人也只能是纷纷起身抱拳。

“大元帅英明！”

朱俊微微颔首，然后继续主持军议。

“如今眼看大雨将歇，朝廷官兵估计很快就会再粘上来。”

“诸位还请畅所欲言，我义军如何才能摆脱追兵，渡过眼前危局？”

众人再次沉默。

他们要是有办法，起义军在六合县城外就不至于一败涂地。

“启禀父帅，卑职有话要讲。”

朱行简再次站出来打破冷场。

“三郎若有想法，尽管讲来！”

朱俊点点头，抬手示意朱行简发言。

“启禀父帅，卑职刚刚休息时，睡梦中得见仙翁。”

“仙翁有言，我朱氏乃天命所归，如今之困局，不过是潜龙在渊时所需面临的一些小小磨难。”

“只要我等能渡过此劫，将来便可乘势而起，万事皆利！”

“为此，仙翁特意赐下宝物，助我等退敌。”

朱俊闻言，脸上的表情险些没崩住，看向自己儿子的目光变得复杂。

他当初之所以会选择扯旗造反。

一是因为科举落榜的不甘心，二是因为发烧烧糊涂了。

所以，这才在冲动之下，自称仙翁托梦，举旗造反。

但是，随着六合兵败，以及这一路的追逃，他那颗原本火热躁动的心，早已被冰冷的现实打击的冷静了下来。

如今，眼见自己仅剩的一个儿子也和曾经的自己一样变得魔怔，朱俊心中无比悲凉，悔意渐生。

只是，如今木已成舟，覆水难收，他即便再怎么后悔也来不及了。

“三郎不要说傻话，如果没休息好，就先退下去休息。”

朱俊挥挥手，示意朱行简退下。

但朱行简并没有应下，而是转头道。

“周宝，把东西带进来！”

在门外候了许久的周宝闻言，抬着一个大木桶从外边走了进来，将木桶放置在祠堂正中间。

“父亲，仙翁所赐之物就在这里！”

朱行简亲自上手打开木桶，露出里面黑黢黢的颗粒状火药。

朱俊忍不住皱眉，仍旧不信自己儿子的话，语气变得严厉。

“三郎，不要胡闹！”

如果现在胡闹的不是朱行简，不是他唯一的儿子，朱俊早就命人将其拉下去砍了。

朱行简直视自己父亲的眼睛，神情坚定认真。

“父亲若不信，一试便知！”

朱俊见自己儿子话说的信誓旦旦，心里有些松动。

想着反正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既然如此，不妨就让朱行简试一试。

万一成了呢？

想着这些，朱俊给自己的亲信宋赟递了个眼神。

宋赟接收到了朱俊的信号，站出来提议道。

“大帅，卑职以为既然三郎坚持，那就试一试也无妨。”

朱俊见此，勉为其难的点头应下。

“那三郎就姑且试一试吧！”

“若此事为真，待退了追兵，本帅定重重赏你，可若三郎你以此等军国大事戏弄本帅与诸将。”

“纵使本帅饶你，军法也饶你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