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未被记住的名字

不知不觉,高一的第一个学期已临近尾声,令人心生畏惧的体测也如期而至。十二月的天,寒风似冰刀般凛冽,无情地割着裸露在外的肌肤。

因为在之前篮球场上有着出色的表现,龙春平被体育老师钦点,负责监督全班同学的体测,下午的体育课上,他穿着那身熟悉的蓝白校服,拿着着记分板站在终点,冬日的风猛地灌进他衣摆,将他的身形勾勒得愈发挺拔,凌乱的短发被风吹得肆意飞扬,露出饱满的小麦色的额头,几缕发丝倔强地垂落在眉眼间。微微眯起的眼睛,眼尾被寒风刻出几道浅浅的纹路,整个轮廓在逆光下显得愈发锋利。

在全班的一声声哀嚎中,终于结束了八百米,此时的我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心脏也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浸湿了发梢。当我抬头望向不远处时,他正专注地给同学记分,我拖沉重的身体走过去,偷偷用袖口蹭掉额角的汗水,把被风吹乱的刘海别到耳后。记分板的翻动声近在咫尺,他眼睑轻轻抬起,这个总在我课桌边缘洇开的身影,此刻正用那双我偷看过无数次的眼睛居高临下的注视着我。

“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那声询问,像是一把锋利的刀,斩断了我所有的幻想。

他不知道我名字。

我的整个世界都坍塌了下来,周遭的喧嚣与嘈杂都被隔绝在外。我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分不清是肺部灼烧的余悸,还是眼前这身蓝白校服,那声音震得我耳膜生疼。我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比刚跑完八百米还要难受。喉咙像是被死死扼住,干涩得发紧。

在我呆立原地、大脑一片空白之时,小勾从身后探出头来,替我回答道:“她叫林檬。”他垂头,机械地书写着我的名字,指节泛着冷白。他垂眸的角度刚好遮住眼底神色,写完后,连头都没抬,转身就走向下一个同学。他的背影很快融入人群中,只留下我站在原地,原来在他眼里,我不过是需要记录的一个名字,寒风呼啸而过,吹干了我脸上残余汗渍,勾占单不知是何时拉着我离开的,我早已记不太清。只记得那一刻,满心的苦涩与失落如潮水般将我淹没,眼眶不禁微微泛红。

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晚,我在脑海中幻想过无数次与他对话的场景,原来,在我暗自心动的那些时光里,在我为他牵肠挂肚的无数日夜中,他甚至从未将我的名字刻进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