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颗子弹的温度

“我说！我说，是个爱尔兰裔小孩送来的。具体是谁送的我真不知道，我只知道是中央太平洋铁路公司的！”

陈青阳的瞳孔微缩，他注意到警长脖颈的肌肉出现了不自然的抽搐。

正当他犹豫时，身后的牢房栅栏内传来硬币弹起的轻响。

“亲爱的菲乐警长。”

慵懒的男人用鳄鱼皮靴勾着栏杆，指尖转着一枚硬币。

“您是不是忘了上周三的特别押运？”

他故意让硬币掉到地上：

“那辆印着联邦政府的囚车....可没有开往州监狱。”

男人嘴角带起一丝戏谑。

与此同时，警长的脸瞬间褪色，变得无比白。

这个细节让陈青阳眼神一凛，果断扣动扳机。

顿时枪声伴随着惨叫响起。

警长痛苦的扭动身躯，汗如雨下。

“萨尔...你个婊子养的杂碎！！”

他盯着男人一字一顿的道，喉咙里发出剧烈的喘息。

“你最好问问这位萨尔先生，为什么他的鳄鱼皮靴会沾着那么多红土，那种红土只产自中央太平洋铁路的隧道爆破点！！”

萨尔脸上的戏谑瞬间凝固。

陈青阳缓缓扭头看向监牢中的男人

场面出现了一瞬的死寂。

喀拉——！

一道闪电应声而落，照亮了夜空。

暴风雨中，陈青阳突然闻到了若有若无的火药味，不是黑火药，是军用级硝化甘油的独特酸味。

轰——

一声巨响，门板炸裂的木屑混着玻璃碎渣四溅，浓烈的白烟和硝化甘油的味道灌满整个刑室。

“审判日要提前了！”

浓烟中传出一道清脆女人的声音。

“是的，你再加大一点量，萨尔可以提前去见你的上帝了。”

另一个妩媚的声音略显不满。

白烟中走出四人，独眼男和疤脸男，一名琥珀色卷发的女人，还有一名修女。

四人皆用不同颜色的头巾蒙面。

“这是我炸的第32个警局了。”

一名身材窈窕，身着修女服，腰间别着两根雷管的女人开口。

“呵~巧了，我睡过了32个警长，即将迎来第33个～”

琥珀色卷发女人胸前挂着一条绿宝石般的蛇形吊坠，慵懒的声音带着妩媚。

“干正事！”独眼男看了两人一眼，发出粗犷的声音。

疤脸男看向牢房里的萨尔，眉头微皱。

咳咳咳....

陈青阳剧烈咳嗽起来，一阵嗡鸣在陈凡脑中不断撞击，鼻腔传来一股灼烧的刺痛感。

眼前的一幕让四人神色一怔，情况似乎和他们预想的不一样。

警长被鲜血淋漓的被绑在审讯椅上，而眼前的东方男人似乎更像是审讯者。

“呵，似乎你的第33个警长要去上帝那报道了～”

咔——

“我劝你最好别动，不然我会让你的屁股开花。”

独眼男人率先反应过来，一把锯短的温温彻斯特对准了陈青阳。

陈青阳冷冷的看着四人，沉默不语。而他的脚下却本能地做出一个侧身滑步。

另一名疤脸男人快步走到牢房门前，砰的一声，挂锁在枪声中断裂。

萨尔整了整衣领，缓缓走出牢房。

“呵呵，冷静，华人先生。我们对你并没有敌意。”

说完，萨尔瓦多来到警长的办公桌前。

打开抽屉扔出里面放着的三枚徽章。

“平克顿的狗徽，联邦的鹰徽，还有中央太平洋铁路公司的....”

“啧啧——你们倒是把联邦政府当妓院拼床了。”

萨尔一脸玩味。

说罢，又从中取出一把镀金左轮和一条银质项链，戴在脖子上。

项链内侧刻着模糊的‘M&M 1870-妹妹玛丽亚’。

他不经意间和陈青阳视线触碰，迅速将项链塞进衣领。

然后又在下方的柜子里取出一个牛皮记录本，却从里面不经意间掉出了一张画像。

“陈九？看来黄金的下落你知道？”

萨尔低头瞥了一眼，轻笑道：

“知道沙漠里的更格卢鼠吗？它们能在响尾蛇嘴里偷水——但最后总会被鹰叼走。”

陈青阳瞳孔猛缩，他看到那画像上的人和自己一模一样。

“怪不得我被追杀....原来这身体的原主也在名单中。”

他顿时捋顺了之前的经过。

就在三天前，陈青阳莫名穿越到这里，却一直被警察四处追杀。

他不得不像老鼠一样躲进下水道。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原因。

萨尔转身走时顺手将桌上的一顶卷边软呢帽戴在了头上。

陈青阳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你们这群该死的杂碎！你们跑不掉的！”

被拷在审讯椅上的警长怒吼。

“你他妈还敢BB？！！”

陈青阳轮起胳膊，‘啪’的一声脆响，一个大逼兜直接印在他脸上。

萨尔走到陈青阳身旁停下脚步：

“我去隧道有我的理由，但是我亲眼看到我们的菲乐警长在审讯室里杀了67名华人，我向上帝保证，你的那些同胞死状非常凄惨。”

说完，他将记录本塞到陈青阳手里。

“等价交换，物有所值。”萨尔优雅的说道。

陈青阳没有作声，而是打开笔记本迅速翻阅。

指尖越翻越快，纸页跟着沙沙作响。

颤抖从指节一路窜上牙关，腰肌紧绷的瞬间，脖颈的青筋暴起，仿佛下一秒就要挣裂皮肤。

“不....不..是他们逼我这么做的！！”

菲乐激动的大喊。

“连孩子你都不放过....也是逼你的吗？”

陈青阳沉着脸，缓缓说道。

“你....铁路公司不会放过你们的！！你...”

他话未说完，陈青阳直接把左轮枪管塞进了警长的嘴里。

陈青阳颧骨微微隆起，拇指扳开击锤。

“是我不会放过他们。”

砰——

颅骨炸裂溅出血雾，墙面顿时被染上一层暗红色的涂鸦，点点斑白。

耳鸣。

陈青阳的耳膜嗡嗡震颤，仿佛有千万只飞虫在振翅。

直到暴雨声重新涌入意识——

咔嚓——

雨夜中一声雷鸣炸响。

“既然穿越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陈青阳看着墙面喷溅的血迹，拳头攥紧。

这血腥的一幕并没有让他不适，反而却有股莫名的舒畅......

他心中可没有丝毫的负罪感，有的只有发自骨髓与灵魂深处的愤恨。

虽然以后的路......注定布满荆棘。

突然一只有力的手掌搭上了他的肩头，传来萨尔略显沙哑的声音：

“大部分人第一次都会不适应，但你想活下去就得习惯。”

陈青阳看着他冷笑一眼。

不适应？不，老子适应的很，你们很快也会适应的......

口袋中的镀金怀表伴随着咔哒声仿佛传来一股灼热感。

突然，尖锐的警哨声刺破夜空。

“萨尔，我们该走了，警察和平克顿的狗马上就会包围过来！”

一袭修女袍的女人开口，声音清脆。

“朋友，我带你一起杀出去，之后我们再谈怎么样？”萨尔微笑开口。

“当然！都好说——”

陈青阳看了看手中的怀表，嘴角一咧。

这个金发的男人说的对，人们想要在这个年代、这个地方活下去就必须习惯，而不是适应。

但我不一样——

老子要造你们的反。

说罢，他盯着警长碎裂的头颅，一口浓痰啐在菲乐的脸上。

原本按他计算的时间还有15分钟，那些巡逻警察才会回来，这些时间足够他溜出去了。

结果杀出这么一群蠢货......

他大步率先出门。

萨尔瞥了陈青阳的背影一眼，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旋即带着众人快步出门。

他纵身一跃，跨上一匹黑色的弗里斯兰混血马，马鬃间夹杂着缕缕银白。

这马漂亮啊......

我也要弄一匹，弄不到就抢一匹.....

陈青阳看着黑色骏马不禁赞叹，暗暗开始盘算起来。

“安吉拉，带上他！”

说完，鳄鱼皮靴狠磕马腹，黑色混血马一声嘶鸣，前腿高高抬起，如人立一般，旋即箭矢般撕开雨幕。

“荷兰的挽马什么时候都是这么优雅~”

琥珀色卷发女人发出妩媚的声音。

三人旋即也催动胯下马匹卷着泥浪紧随其后——后腰的刺青在暴雨中一闪而逝。

“上来！”

只见安吉拉手一伸拉住陈青阳上马，并递给他一把步枪。

“如果两英里内打不中——”

安吉拉单手上膛，枪栓撞出的金属脆响快要压过了暴雨。

“我就把你扔给平克顿的猎犬当点心。”

“放心！我会把他们的猎犬当点心。”

陈青阳眯起眼，不屑的回应一句。

话音未落，安吉拉双膝夹紧马腹，缰绳迅速点刺，栗色的夸特马的铁蹄伴随一声响雷，顿时炸开，载着两人冲入雨夜的战场。

当陈青阳的手指触碰到步枪的胡桃木枪托的瞬间，一段记忆瞬间在脑中炸开。

2025年上海的某古董工作室内，他戴着单眼放大镜，正用驼毛刷蘸取着特制溶剂。

轻轻拂拭着一柄1873年制的温彻斯特击发装置，枪机的弹簧片上的铜绿在化学试剂的作用下逐渐剥离，正是手中相同的款式。

“陈老师，这是客户非要保留所有使用痕迹。”助手递过泛黄的信笺。

而落笔出的签名仿佛在渗血：

【您的修复对象，都将在历史长河中找到应许之地】

.......

咔哒——

他试着向下拉动杠杆，这熟悉又陌生的滞涩感将他拉回了现实。

“1873版的温彻斯特。”

陈青阳挑眉，淡淡道。

“装弹口44-40。”

他下意识脱口而出。

指腹擦过抛壳口异样的磨损纹路。

“马鞍枪——枪口锯断，适用当时的马背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