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谁说老爹不会整活儿
- 修仙,从无敌剑意开始
- 羲皇之滨
- 3641字
- 2025-06-01 23:44:23
晨雾未散时,陆寒已立在演武场中央。
他掌心还残留着昨夜剑灵苏醒时的温热,《问剑十三式》的剑招在识海自动流转,像是被谁握着手腕从头过了一遍。
腰间铁剑未出鞘,指节却先抵上了剑柄。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这柄跟着养父打了三年铁的粗笨长剑,竟有几分与自己心意相通的意思。
“起!”
第一式“开云”挥出时,风突然变了方向。
晨雾被剑气犁出一道透明的轨迹,场边百年老松的针叶簌簌坠落,竟在半空排成了剑形。
陆寒能清晰感觉到,那缕沉睡的剑意正顺着手臂往上窜,在丹田处打了个转,又温驯地退回识海。
不再是昨夜的狂躁,倒像是被安抚过的幼兽。
“好!”
高处传来击掌声。
青阳子负手立在观剑台檐角,白眉被剑气带得微微扬起。
他望着场中少年舒展的剑姿,喉结动了动——那招“穿月”的弧度,与他当年在古籍里见过的上古剑修画像,竟有七分相似。
“看来剑灵已不再躁动。”
他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牌,那是掌门前日交给他的,说是“密切留意陆寒动向”。
演武场另一侧,周衡的茶盏重重磕在石桌上。
他望着被剑气掀飞的石锁,后槽牙咬得发疼。
昨夜玄阳子踹开他房门时,那股阴寒的气息还萦绕在鼻尖——“逆剑现世,必乱宗门”,玄阳子的话像根刺扎在他心口。
作为外门执事,他比谁都清楚陆寒这三个月的异数。
从连引气都费劲的杂役,到能引动天地灵气的练气巅峰,若不是那剑灵作祟,哪有这等怪事?
“不能再拖了。”
周衡捏着茶盏的手青筋暴起。
“我这就去通传掌门,让执法堂……”
“不必。”
玄阳子不知何时立在他身后,玄色道袍沾着晨露,腰间执法令泛着冷光。
“明日比武大会,人最多的时候动手。”
他指节叩了叩石桌。
“当众封印,既断了他的依仗,也堵了那些说他是天才的嘴。”
演武场的喧闹声突然远了。
陆寒收剑时,发现掌心沁出薄汗。
刚才那招“裂星”,他分明听见了剑灵的轻笑。
不是昨夜的沙哑,倒像是极轻极软的叹息。
“这样便对了”。
他低头擦剑,余光瞥见小哑巴正扒着场边的篱笆,见他望过来,立刻缩成一团,怀里露出半截纸角。
“跟我来。”
陆寒把铁剑插回石墩,转身往自己的竹屋走。
他听见身后细碎的脚步声,像小老鼠啃米,走三步停两步。
推开门时,小哑巴已经蹲在门槛上,从怀里掏出个皱巴巴的纸团,展开来是歪歪扭扭的炭笔画:擂台,插着“小心”两个字,旁边还画了条张牙舞爪的蛇。
“是玄阳子?”
陆寒蹲下来,与他平视。
小哑巴猛点头,手指在自己脖子上划了道。
那是他平时学执法堂弟子抽锁魂钉的动作。
陆寒喉咙发紧,伸手摸了摸他冻红的耳朵。
“谢谢你,小兄弟。”
小哑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在空气中比划出“走”的手势,眼睛急得发红。
陆寒摇头,把纸条折好塞进衣襟。
“我得留下。”
“有些事,总得当面说清楚。”
日头爬上中天时,演武场又热闹起来。
外门弟子三三两两聚在石墩旁,议论着今早的剑气,说陆寒怕是要打破外门百年纪录,直接进内门。
周衡黑着脸从人群中穿过,玄阳子跟在他身后,腰间执法令撞得叮当响。
“看什么看!”
玄阳子呵斥着散开的人群,目光扫过场中央的陆寒,像淬了毒的针。
陆寒正在教几个小弟子练剑,听见动静抬头,正撞进他阴鸷的眼神里。
“师兄!”
“陆寒!”
周围突然响起惊呼。
陆寒顺着众人的目光转头。
演武场入口处,站着个穿粗布短打的老头,背有些驼,手里还攥着半截烧红的铁钳,裤脚沾着黑黢黢的炉灰。
他眯着眼往场里望,看见陆寒的瞬间,脸上裂开道皱纹堆成的笑:“小寒,午饭该凉了。”
演武场的喧闹声像被人突然掐断了。
陆寒望着那个裹着炉灰的身影,喉结动了动。
养父王五平时总窝在铁匠铺里,围裙前襟永远沾着铁屑,此刻却扛着半人高的熟铁大锤。
那是他上个月替镇北镖局打制的百斤重锤,此刻正压得老头肩膀微微发颤,可他抬眼时,浑浊的眼珠里燃着团火。
“王...王伯?”
离陆寒最近的外门弟子小顺子先开了口,声音发虚。
他上个月还跟着陆寒去铁匠铺打过菜刀,记得这老头总眯着眼睛往铁砧上撒硼砂,说话声轻得像风过草垛,哪见过这副模样?
周衡的茶盏“当啷”掉在地上。
他盯着那柄还沾着火星的铁锤,突然想起三天前巡山时闻到的焦味。
莫不是这老东西偷溜进宗门禁地?
可不等他开口,王五已经抡起大锤,锈迹斑斑的锤头擦着玄阳子的道袍飞过,“轰”地砸在两人中间的青石板上。
龟裂的纹路像蛇群般窜向四方。
陆寒瞳孔骤缩。
养父是凡人,连引气都不会,怎么可能挥动百斤重锤?
可他看清老头攥锤的手时,心尖突然发疼:虎口裂开的血痕混着炉灰,指节肿得像发面馒头,显然是硬撑着从山下抡了十里山路过来的。
“我儿子练剑,关你们屁事?”
王五的吼声响得震耳,唾沫星子溅在玄阳子脸上。
他踉跄着挡在陆寒身前,后背的粗布短打被冷汗浸透。
“上个月小寒给我送药,说你们宗门前辈最讲理。今儿个倒要看看,哪个龟孙敢动我儿子!”
玄阳子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
他修行三十年,何时被个凡人当面啐过?
腰间执法令“嗡”地震鸣,指尖凝聚起青黑色法诀。
那是能震碎凡人脏腑的“碎骨诀”。
可手刚抬到一半,余光瞥见观剑台上的青阳子。
那老东西正摸着白眉笑,仿佛在看什么好戏。
“玄阳师兄。”
青阳子的声音慢悠悠飘下来。
“外门演武场动杀招,传出去可不好听。”
他晃了晃腰间玉牌,那是掌门亲赐的“观剑令”。
“不如...你我做个见证,让陆小子露两手?”
玄阳子的法诀散成青烟。
他盯着陆寒,眼底翻涌着阴鸷:“好,那就让这小子接我三招。若接不住——”
他扫了眼王五。
“连你这老东西一起逐出山门!”
陆寒攥紧铁剑。
养父的背影像堵墙,可他闻得到老头身上的血腥味,混着熟悉的铁砧焦糊气。
昨夜剑灵说的“执念”突然清晰起来:不是杀欲,不是傲气,是三年前雪夜,王五裹着破棉絮把他从野狗嘴里抢回来。
是每月十五,老头瘸着腿翻后山采草药,就为给他治旧伤。
是刚才那柄砸在地上的铁锤,柄尾还刻着歪歪扭扭的“寒”字。
“第一招!”
玄阳子的身影化作残影。
陆寒只觉一阵风刮过面门,铁剑自动出鞘。
不是剑灵暴走,是他自己抬的手。
第三式“问地”在识海流转,剑脊斜斜挑起,精准磕在玄阳子刺向心口的“追魂钉”上。
金铁相击声里,陆寒听见养父倒抽冷气的声音,却更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跳:“稳住,别让他发现你在护着老头。”
“第二招!”
玄阳子的攻势突然变柔。
他指尖凝出一团幽蓝鬼火,那是魔教“蚀骨火”的变种,专挑修士破绽钻。
陆寒却笑了——这招他在藏书阁《百邪录》里见过。
铁剑划出半圆,剑气裹着晨雾凝成屏障,鬼火撞上去像泥牛入海。
他眼角余光瞥见小哑巴蹲在篱笆后,正拼命冲他比“三”的手势。
那是提醒他第三招最狠。
“第三招!”
玄阳子的道袍突然鼓胀如帆。
陆寒感觉有无数根细针在刺识海,那是玄阴宗的“心魔刺”,专激修士体内暴戾之气。
他下意识要运功抵抗,却突然想起养父刚才说的话:“小寒,你小时候被狼咬,疼得直哭,我就给你讲打铁的理儿。铁要淬水,人要淬心,疼归疼,别乱了分寸。”
识海里的剑意突然温顺下来。
陆寒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底只有清潭般的平静。
铁剑平平刺出,没有花哨剑式,却恰好挑破了玄阳子法术的破绽。
“当啷!”
玄阳子的法诀散作流光。
他倒退三步,胸口剧烈起伏,不敢置信地盯着陆寒:“你的剑意...竟然稳住了?”
演武场死一般寂静。
周衡的指甲掐进掌心,他终于想起三个月前陆寒来领外门弟子服时,那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衫上,也沾着同样的炉灰。
青阳子摸着白眉走下观剑台,靴底碾过龟裂的青石板,在王五脚边停住:“王伯这锤法,倒像是得了‘千锻诀’的门道?”
王五梗着脖子不说话,却悄悄把渗血的手藏到背后。
陆寒喉头发酸,正要开口,衣角突然被扯了扯。
小哑巴不知何时溜到他身边,塞给他个温热的红薯。
肯定是老头从铁匠铺揣来的,还带着灶膛的余温。
“青长老。”
小哑巴突然拽住青阳子的道袍,另一只手往怀里掏。
他掏出张被汗水浸皱的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剑灵未失控,是人为引导。”
字周围还画着歪歪扭扭的箭头,指向玄阳子的方向。
青阳子的白眉猛地一跳。
他低头看向小哑巴,这才发现少年的指尖沾着墨渍。
藏书阁的《上古剑典》抄本,最近总少几页边角。
他又望向玄阳子,对方正慌忙整理道袍,耳尖通红。
“今日之事,暂且记下。”
青阳子把纸条收进袖中,冲陆寒和王五点点头。
“王伯若不嫌弃,晚间可来膳堂用饭。”
他转身时,袖中玉牌闪过微光——那是给掌门传讯的暗号。
日头西斜时,演武场渐渐空了。
陆寒蹲在青石板前,摸着养父手上的血痕,喉咙发紧:“您怎么来了?”
王五拍开他的手,弯腰去捡铁锤,锤柄上的“寒”字在夕阳下泛着暖光:“昨儿夜里听见你屋里有动静,像剑在哭。我就想啊,我儿子练剑,该是痛快的事,要是有人使坏...”
他突然咳起来,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
“趁热吃,灶上还炖着萝卜汤。”
陆寒咬了口红薯,甜得烫嘴。
他望着养父佝偻的背影走向山门,突然想起小哑巴白天塞纸条时,指腹有块新磨的茧。
那是握笔太久的痕迹。
月上中天时,小哑巴蜷在藏书阁屋顶。
他望着月亮,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怀里的铜哨。
那是陆寒用废铁打的,说遇到危险就吹。
风突然变了方向,他闻到股熟悉的墨香,低头时,发现脚边多了张纸条,字迹与白天不同,却同样歪歪扭扭:“今夜子时,藏书阁三层,别告诉陆寒。”
小哑巴攥紧铜哨,月光照在他耳后新浮现的青斑上,像片即将绽放的蝶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