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巫妖大战，自此终结

而巫族一方，九凤孤身立于焦土之上，衣袂血色斑斓，金眸之中尽是疲惫。

她九首中的三首已垂，身形被雷焰灼烧得焦黑破碎，但那高傲的姿态仍矗立于战场之上。她凝望着对面的白泽，眼神复杂。

在她四周，刑天浑身血甲碎裂，战斧横陈，跪而不倒；雨师重创昏厥，七窍流血；风伯倚着断壁残垣，脸色苍白如纸；相柳亦已力竭而倒，九颗巨大的头颅毫无生气地伏于地面。

这是两个种族最后的火种，在这场以毁灭为终点的战争中苦苦支撑。

天地安静下来，仿佛整个洪荒都屏住了呼吸。

九凤忽然低声道：“白泽，妖皇与祖巫......都不在了。”

白泽神情一动，轻轻颔首：“我知。”

“那你还要继续么？”九凤金眸微眯，言语中已无怒意，反倒像是与故人在交谈，“若真要斗下去，你我怕也只剩一线生机了。”

白泽望着她，沉默半晌，道：“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也不是你。”

他们都已知晓，这一战，最终双方真正的主宰，皆已沉寂于无边天幕之后。

巫族剩下的，只余他们这些最后的大巫。妖族也仅余寥寥几位妖圣还勉强立于血海之上。仿佛从本能中，他们都感觉到：

这场大战......应当结束了。

但谁也没有放下手中的兵刃。

因为，这架庞大的战争车轮在洪荒中碾压了无数元会，他们都无权宣布终局。所有未死者，都只能战到最后一刻，哪怕身化枯骨，也不得休息。

九凤仰头望天，天地被战火烧得焦黑，那曾经星辰璀璨的穹幕，如今只剩下一轮赤红的残阳在天边苟延残喘。

妖皇已死，祖巫身陨，天庭在战火中摧毁，巫族损失了九成的战巫。

这就是战争的结果，没有赢家。

忽然，风起。

一股无形的力量缓缓降临天地之间，仿佛从混沌之外而来，超脱生死轮回。那股气息一出现，便让整个战场为之一顿——

所有妖圣、大巫，甚至濒死之人，都抬起头，望向天际。

白泽瞳孔一缩，九凤亦是身形一震。

他们都察觉到，那是超脱大道之上的至高意志——圣人！

下一刻，苍穹之上浮现一轮神辉灿灿的彩霞，所过之处血雾退散，煞气消弭。

一尊圣洁伟岸的身影自光芒中走出，裙袂飘飞，步步生莲，头戴凤冠，白衣胜雪，身后伴着玄黄之气与太阴之辉。她的每一步落下，便有无数魂魄在风中止步，跪拜，朝圣。

女娲，携鸿蒙功德之气，悄然踏入这洪荒中最沉重的战场。

妖族圣人，补天造人之母，洪荒众生敬仰之神！

白泽面露敬畏，低首行礼：“恭迎妖祖。”

还活着的妖族齐刷刷跪倒，几名重伤的妖圣亦挣扎着躬身垂首，恭敬行礼。

“女娲圣人......”九凤失声，眸中浮现复杂神色。

在巫族看来，尽管女娲并未插手巫妖大战，可她名义上为妖教教主，被视为妖族最辉煌的象征，自然被划为了妖族阵营。

但众巫亦垂首，只因对方是天道圣人，是洪荒的主宰，圣人威严不容亵渎。

女娲未言，她踏入战场中央，一步步走过焦骨与残焰，最终停在那天庭殿前碎裂的玉阶前，她缓缓伸出右手，轻轻拂动虚空，指尖间显出一道道淡金符文，化作涟漪扩散天际，接引天规地律。

天幕裂口中，忽有无数幽魂自冥界回流，似流水般自混沌之中淌出，那是千千万万战死魂魄，哀鸣着、呼喊着，却在女娲面前变得安静无比，凝聚为一条魂河。

这魂河中，有一缕紫气氤氲的残魂，静静游弋于其中，虽残缺破碎，气息微弱，却隐有帝气缭绕，古琴虚影浮现于背后。

她将一只温润如玉的手探入，从中取出伏羲的残魂。

即便他肉身早已被撕碎，神魂破裂于十二都天神煞阵下，但此刻在女娲之手中，那缕神魂却如同晨曦中最后的灯火，静静闪耀。

“兄长......”

圣人无悲无喜的眸中，泛起一丝涟漪。

女娲缓缓展开另一只手，掌心浮现出一卷混沌之中的奇书，那是：

——河图洛书！

众妖神色剧变，但皆是一声不吭，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件改变了妖族命运的先天至宝，此刻竟在自家妖祖手中。

她神情肃然，将伏羲的残魂温柔地安放其中，河图洛书微微发光，似可纳天地万象，河图为天，洛书为地，阴阳轮转间，自成轮回天道。

伏羲残魂被纳入河图洛书之时，天音震荡，冥界停止轮转，天地间泛起道韵金光，亿万亡魂俱为一震，如获超脱。

河图洛书只是暂时寄存残魂之处，至于伏羲的后世轮回身，她自会亲自为兄长安排去处，而非跟着这亿万亡魂随波逐流。

这一刻，天地为之一静。

女娲终于开口，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

“巫妖两族，争战亿载，血染九天，业已穷途。”

“妖皇陨，祖巫寂，生灵涂炭，天地哀嚎，此战......到此为止。”

她目光扫过九凤与白泽：“从今日起，巫妖之争，不得再起。违令者，当受天谴，神魂皆寂！”

她手掌一抬，圣人法旨化作一道金印，直入天地天规之中，自此刻起，巫妖战争的轨迹被永远铭刻于天道之书，不可更改。

九凤怔怔望着空中那缭绕的道印，胸膛微微起伏。她九尾徐徐收敛，垂眸叹息：“遵令......”

白泽亦拱手长拜：“谨遵圣人法旨。”

远处，幸存的妖族和巫族纷纷跪地，高声道：“拜见圣人，遵从法令。”

就在这一刻，长空震荡，雷音缭绕，天地仿佛真正松了一口气。

女娲缓缓收回双手，轻轻转身，身影在光芒中渐渐淡去。

她没有再说一句话，也未带走任何一人。

她来，只为带走兄长残魂。

她走，便也终结了这场浩劫。

风重新吹过破碎的大地，白泽扶起身旁重伤的计蒙，望向九凤，道：“我们走了。”

九凤点头，率领残余众巫，转身向反方向而去。

巫妖双方俱都收手。

至此，战场静默，神魔俱哀。天地间不再有金戈铁马，唯余风中呜咽，如哭如诉。

巫妖双方，从此分道扬镳，再无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