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自曝重生？

朱标快步走进春晖殿中，寒风和暖气交织，冷热交替之下，他不免重重地咳嗽起来。

紧跟在他身后的吕氏急忙上前来，伸手轻轻拍打着朱标后背，关切道：“殿下慢些，您身子还没恢复好，不能这么剧烈活动。”

“咳咳咳！孤无碍，只是冷热……咳咳，激着了。”

他感觉自己的肺都要咳出来了，缓和许久，这才压下气管里的麻痒。

这时，朱允熥已经在朱允炆的搀扶下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见到朱标和吕氏，朱允熥缓缓跪倒在地，恭敬道：“儿叩见父王殿下，母妃殿下。”

一旁朱允炆随之跪下，同样的唱喏，目光中满是惊讶之色。

他心中颇觉得奇怪，以前朱允熥见了朱标和吕氏，礼数向来是随心所欲，可有可无。

即便是行礼问安，也是小脸紧绷，不情不愿。

怎么今日大病初愈之后，竟然一改常态，变得如此通晓礼仪了。

方才这叩拜的姿势动作，一丝不苟，连他想要做好，都得花上一点心思。

怎么？朱允熥这回是吃错药了，脑子开窍了？

朱标也觉察出朱允熥不小的变化，目光惊异，上前将他搀扶起来，关切道：“熥儿，昏迷数日，身体可好些了？”

“父王……”

朱允熥蹒跚着站起，眼圈已经红了，哽咽道：“孩儿……孩儿以为再也见不到父王了。”

他两世为人，一世经历靖难之役，遭受非人折磨，郁郁寡欢，最终被杀。

第二世跟随在人类最闪耀的群星身边，见证了一个伟大国家的复兴和崛起，看见了从未见过的风景。

如今，回到大明，朱允熥内心里百感交集，见到朱标的那一刻，郁积的情绪犹如决堤的洪水，再也无法遏制。

如此真情实意流露，朱标内心底的柔软被狠狠地触动。

他轻轻抚摸着朱允熥的脑袋，用着温和轻柔的语气，宽慰道：“没事了，都没事了，傻孩子，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就当这些天的昏迷是一场梦，现在这个梦已经结束了，你不用害怕，一切有父王在。”

对于朱允熥，朱标的感情极其复杂。

情感上来说，朱允熥是他和阿常的儿子，也是在世的唯一一个儿子。

可是在朱允熥出生后不到十天，阿常便不治而亡，对于朱标而言，是一个莫大的打击。

从那个时候起，朱标对于朱允熥的观感，夹杂着太多的个人情绪。

他不想看到朱允熥，正是因为朱允熥的降生，同他青梅竹马的阿常香消玉殒。

可朱允熥毕竟是他的儿子，即便他并不待见，但偶尔还是下意识的会关注朱允熥的成长。

在得知朱允熥行事荒唐、不学无术的时候，朱标怒其不争，也会召来好生训斥。

朱允熥表现越是不堪，他便越会想起阿常的温柔贤淑，如此对比，便越加迁怒于朱允熥。

尽管是无声无息的迁怒，可对于敏感的孩子而言，依旧是可怕的冷暴力，朱允熥也因此愈发躁动纨绔。

当得知朱允熥风寒昏迷之时，朱标初时不以为然，只觉得这是小问题，无关紧要。

但随着朱允熥连续昏迷数日时间，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之时，朱标便将处理奏本的地点，从文楼搬到了东宫。

他每日关注着朱允熥的情况，对于御医的态度也越发严苛，内心里对朱允熥更加紧张。

如今，见到已经苏醒，且似乎变化不小的朱允熥，朱标内心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一块沉重的巨石落地。

他温柔的宽慰着朱允熥，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面色紧绷，眼中闪过丝丝敌意的太子妃吕氏。

安慰片刻，朱标轻轻拍了拍朱允熥肩膀，笑道：“不知不觉，熥儿你也这般高了，当初那么大点，一下子就长大了。”

说着，朱标自觉有些惭愧，这些年来他的确没有花费多少心思在朱允熥身上，如今父子二人，竟然还有几分陌生感。

朱允熥敏锐的感觉到朱标心底的几分惭愧情绪，苍白的小脸上挤出几分笑容，道：“孩儿的长大是以父王的老去为代价，如果可以，孩儿想要祈求上苍，让孩儿不要再长大了，这样，父王的头发依旧是乌黑发亮，眼角也不会长出皱纹了。”

如果这句话是一个二十多岁的人说出口，则显得有几分肉麻。

可朱允熥如今才十三岁，还是个孩子，如此情真意切的深情流露，不免让朱标内心底愧疚感更深。

他红了眼眶，语气中更多几分怜惜：“好孩子，哪有人会不老的，你这份心意，我收到了。”

“你现在把身体养好，你皇祖父对你也关心的很，这些时日，已经问过我多次。”

“等你身体好全了，就去拜见你皇祖父，向他报个平安，讨个欢喜。”

朱允熥伸手抹去眼角积攒的泪水，点了点头：“为了孩儿的病，让皇祖父和父王担心了，是孩儿的错。”

“孩儿这一次昏迷之中，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孩儿斗胆，占据一下父王的时间，将这个梦说给父王听。”

朱标本就心中颇有歉疚，原想着用什么东西补偿一下朱允熥，此时听朱允熥提及长梦，一口便答应下来。

他用着哄小孩子的语气：“好，父王今天不处理政务，就听你说一说这个长长的梦，怎么样？”

身后，太子妃吕氏也凑了过来，面上满是甜腻的笑容：“熥儿，母妃也想听一听，可以让母妃一起来听吗？”

朱允熥充分利用年岁的优势，耍起孩子脾性，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不成不成，我只告诉父王一个人听，这是我和父王之间的小秘密。”

吕氏自讨了个没趣，又不好和一个孩子翻脸，只能在一旁尬笑着。

朱标见状解围道：“允炆这些时日照顾熥儿颇为辛苦，耽搁了不少睡眠，你带他去好生休息休息，这里有孤在，一切自当无碍。”

“殿下注意身体，臣妾和允炆，先告退了。”

吕氏自知无力阻拦，拉着朱允炆，慢慢的走出殿外。

直到看不见殿门方向，她才问道：“允炆，这几日时间，允熥有什么异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