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天空城还有两百公里的西北方之地,群山遍野,连绵起伏。蜿蜒小道可能少有人活动的缘故,布满了小草,野花,植被。虽说刚下了一场暴雨,转眼又变晴天。还是让娇艳的花朵受到摧残,颓废的躺在路上任足践踏。一路上青草遍布雨珠,晶莹剔透,发出五光十色的光芒。
无名不巧,正好遇上了疾风骤雨,湿透的灰衣紧贴身上,伴随凉风吹来,寒意直入心底。衣角游荡飘落一颗颗细小的雨滴,迈着沉重步伐走在山间小路上。
前一阵子,风和日丽,山清水秀。一路上的风景,让他流年忘返。
转眼间,暴雨突袭,狂风大作。见四处全是灌木丛林,毫无可避之处,想到丛林深处必然会有大树,可以遮挡一二风雨,聊胜于无。还未等他迈开步子时,就已淋湿了衣服,只得全然不顾硬着头皮走了起来,刚开始倒还轻松,没走几步时,衣襟紧贴身上,透露出些许的寒意。
此刻,阳光下树叶飘零,落下了一颗颗零碎的雨珠,滴在身上,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脸庞驻留的水珠渐渐滑落,不知是累时出的汗水,还是暴雨过后留下的痕迹。
晴朗的天空,传来一阵呼喊的声音,让他停住了脚步,手捂眼前遮住了阳光,向天空中二人看去。
二人转眼落到身前,仙剑回入鞘中。无休喜道:“洪川贤弟,真…”见他落汤鸡的模样,让他悲喜交加,欲言又止。脸色变得惊讶起来,若是曾经见面时,还会毫不客气的揍他一拳,道:“贤弟真是好兴致,居然在暴风雨中散起步来。”但今日见他麻布粗衣,失去光泽,满脸落魄之色,看不出真有那么好的兴致。
对他昔日的作风真是判若两人。
无休在短短的瞬间,惊呆的脸上白一块,青一块,成了变色龙;一脸愕然。忍不住又揉起了眼睛,但肯定的眼神,不是他又是何人。怔道:“洪川贤弟,你这是?”
守一欣喜的目光很快变成了疑惑,见他们面面相觑,许久说不上话时,便在他们之间,看来看去。
无名见他们身着紫衣道袍,应该便是传说中的青龙门弟子,在他们真诚的眼中透露出担忧之色,或许是以前认识的缘故,没有陌生之感,心里默默的问了一句“这是我之前的名字吗?”好不容易遇见了熟人,显得亢奋起来,面向二人拱手道:“在下无名,我...失忆了,请师兄们莫要见怪。”
无休惊疑的目光朝无名手中的古剑看去,口中练了一句“残阳”,见它长入三尺,通体发黑,虽与普通宝剑无异,但它透露出诡异的气息,绝非正道所有。但见无名与洪川,言行举止同若一人,并非魔道中人那样盛气凌人,高不可攀。当下拱手道:“既然忘了,咱们就从新认识一下。在下青龙门弟子,道号无休。”向身旁之人看了一眼,道:“我师弟,守一。”
守一噌了一下身旁的无休,单手竖立胸前,微微一笑,整理着喉咙,道:“青龙门青叶祖师坐下关门弟子,守一。”最后故意将自己的名字提高几分,生怕旁边的人没有听见一般。
无休无奈摇了摇头,看去无名继续道:“我们之前视若知己,断然不会坐视不理,你只需把你记得的跟我们说说,我们为你讨回公道就是了。”
无名想了想,回家的路都不记得,更别说报仇之事。倘若父母健在,我还能孝敬他们,往事从此一笔勾销,劝他们归隐山林就是了,日子虽然过得平凡点,至少不会妻离子散,亡命天涯吧!拱手道:“师兄,一定知道我回家的路吧!”
二人大惊相互看了一眼,又看去无名,道:“你真什么都记不得了吗?”
无名摇头道“什么都,不记得。”
“你乃天空城城主,你遇难导致失忆,注定是篡位所为,你回去必遭杀生之祸,这如何是好。”
守一微胖的身子挺身而出,道:“这有何难!”说完还未等他们有所反应时,运起法决便在无名的脸上扇起了耳光。
无休一脸担忧之色见无名俊秀的脸庞,跟随守一散发青光的手掌,成了拨浪鼓般摆来摆去。速度极快,转眼看不清究竟是何物在摇摆着。
“好勒!”守一胸有成竹的模样,缓缓喘了口气,停下右手青光随之消散,看着青光笼罩的脸庞,依然还在疯狂的摇摆着。
等待片刻之后,见脸庞摇摆渐缓时,拔出了背上的仙剑,递向无名身前。
无休一脸吃惊的表情,说了一句,“太极玄清道。”见平日懒散的师弟,他的修为尽然超越了自己,对他又惊又喜。见无名的脸庞摇摆中青光逐渐消散之后,他的面目逐渐清晰起来。
无名情不自禁还在摇摆的脸庞,渐渐缓过神识,见空中飘忽的身影,让他猛然闭上眼睛,只觉天摇地转,痛感传便全身,让他龇牙咧嘴,连踏几步用力的控制着失去平衡的身躯。
在旁的二人均有担忧之色,无休紧皱眉头想要上前帮他一把时,不料守一将他拦在身后,向他使个眼色,微微摇头。
无休虽有不解,但师弟的做法定是为了他好,只得按照他的意思,站在原地。担忧之色渐渐露出了惊讶,以及羡慕的神色。
无名感觉痛感渐渐失去之后,天崩地裂的摇晃终于平静下来,有那么一瞬间,多么想躺在地上尽可能的弯曲着身子,紧紧的闭上眼睛。
然而,这只是想想而已,在电光火石的瞬间,那由得他做主呢。
无休见他摇摇欲坠的身子终于站稳时,再他原本俊秀的脸上,在添上了一笔,这锦上添花,恰到好处的脸庞,不知将要迷倒多少痴情少女。
这样的杰作,竟然出至于平日懒散的师弟手中,这,这,才神奇了吧!
无休惊讶的目光在二人之间看来看去,欲言又止。
无名缓过神后,“发生了什么?”渐渐睁开眼睛,见横在身前闪烁的剑光,让他吓了一跳,连退几步,大气连连。目光依旧停在守一手中的仙剑之上,见剑柄朝自己时,才面色稍缓,又惊又喜,许久说不上话来。
守一单手合于胸前,很是可气的道:“师兄莫怕,皮肉之苦在所难免,但你如获新生,完全是另一个人,你的仇人断然是认不出你的,不过此术最多维持三日,所以三日之后,你必须离开天空城,否必有杀身之祸。”
守一见无名点了点头,似懂非懂的样子,继续说道:“我这剑名为寒霜,刃如明镜,你看看现在的模样,你还满意吗。”
无名这才知道了他的用意,将寒霜拿在手中,其实他对自己的模样不太感兴趣,王允说他小白脸,让他许久不痛快,若不是如烟在乎,恨不得在脸上来个疤痕。所以,将剑刃在脸前晃了晃,表个意思,便还给了守一。向二人拱手道:“谢谢,守一师兄,无休师兄。”
无休见他客气起来,自己有点不习惯,挥手道:“师弟,莫要多礼。随我们一同去天空城,从游故地,看能不能找到一点失去的回忆。”
无名听见与他们一同上路时,心里甚是激动,道:“师兄,此行可否同路?”
守一见无休张口结舌,怕遭他婉拒,不能去天空城玩,岂不是人生的遗憾。连忙答道:“同路,同路。”
无休盘算着离封印冥城结界还有些时日,师傅估计,应该还未出发。不如就随师弟的意思,去天空城也好有个照应,道:“走吧!”
背上的碧浪仙剑破鞘而出,横在身前,无休踏上剑身,见无名露出羡慕之色,心里一阵得意,老气横秋道:“无名师弟,快上来呀!”
这时守一更是迫不及待御出寒霜仙剑,横在草坪上,肥肥的脸上露出笑容,见无名犹如冒死一般踏上剑身,碧浪仙剑突往下沉,随即恢复以往,还是让无名胆战心惊,险些叫出声音,手忙脚乱紧紧拉住无休的身子,待站稳之时,无名本想说一句“可不可以走路的话语”,但话到嘴边,就已身子倾斜,心间扑通扑通在耳间回旋,恨不得将他抱在怀中,才能感觉踏实下来。
很快,来到了白云之上,耳边仆仆直响,刮脸生疼,只得紧紧闭上眼睛,将生死置之度外。
片刻之后,无名已经习惯了下来,看了看空中的风景,白云茫茫,一望无际。若不是风大的缘故,多想在天空上,将衣服晒干了再走。
但只是想想而已。
天空中隐约出现的水声,让他们看去了前方在迷雾中出现的朦胧大山,无休与守一相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同时御剑增加了高度,穿梭在白云之中。
无名若无其事的,向脚下的风景看了下去,涌入云端的山峰居然有一条浩瀚的河流,犹如银河一般飞流直泻,震耳欲聋,好生壮观。
只是空气中飘来的水珠,以及寒冷的气息,让他们加快了速度,离开了这里。
无名在温暖的阳光下,灰色衣襟渐渐散发出白色气体,消散在空气中。
在他毫无察觉的时候,那份冰凉感觉早忘得一干二净。
群山在脚下游过,渐渐出现的古朴城墙,以及古道上密集的人群,依次排列成长长的队伍。让他们渐渐降低了高度,在没人注意的时候,落在了人群中。他们见缝插针,身形敏捷,很快排在了前面。
天空城北门。
高高的围墙,厚厚的城门。
城门两旁站着二十人灰色长衣的圣剑门弟子,他们手持长剑,威武庄严,目视前方。
巡逻的两人,三十上下,浓眉大眼,一脸凶相,威慑全场。在阳光下一副慵懒的样子,打了个哈欠。一双眼睛在人群中瞄一眼,见一人身着华丽的商人牵着一辆马车,排在队伍中。顿时来了点精神,挥了挥手,示意在前方的平民走快点,不用检查,因为检查以收不出什么来。
就连看一眼,都没那份精力。
很快轮到了商人,商人倒是很识趣,在兜里早准备好的银两拿了出来,递了过去,拱手道:“小意思,不成敬意。”
在他右边的人毫不客气的拿在了手中,道:“常老板,你知道我们一天站到晚也不容易,为了你们的安全,我们可是寸步不离的把守着城门,你就拿十两银子给我们二十人分,你说,这合适吗?”睁大的眼睛,在他满脸横肉的脸上,如同怪兽一般,让人闻风丧胆。
常老板没想到他会拒绝,一脸愕然。平日里五两出城,十两进城。前任城主,那有拿钱出城之事。那像现在乌烟瘴气,民不聊生。更多的银两都放在了马车上,当着人多的面,自然不好拿出来,战战兢兢的恳求着,“大哥,小的我出去采购时,用光了所有的银两,马车里全是布匹,你若看得起,拿一匹布去可以吗?”
那人勃然大怒,将他提在空中,狠道:“你当老子是三岁小孩啊,那么好忽悠。”
常老板尖叫连连,在他的手中就像抓鸡那般轻盈,在空中抛来抛去,生怕一不小心落在地上,这屁股开花,恐怕在所难免。
身旁之人见人群乱成一团,怨声载道,敢怒不敢言,一旦把事情闹大,恐怕对谁都不好。当下心软起来,本想劝阻之时,不料身后的胖子守一终于忍无可忍,站了出来,道:“好汉住手。”
这个年代,居然还有逞英雄的?
众人的目光朝三人看去,很快便离这三人很远的距离,就连守门的所有人都闻风而动,将他包围起来。
剑道名言,拔剑必出鞘,出鞘必见血,不是敌死就是身亡。
无休一脸庆幸,好在他们没有拔剑,只是围起来而已,轻声道:“误会,误会。”
无名则是一脸茫然,怔怔出神的站在哪里,好像这天下间所有的事情,都与他无关一般。
守一微胖的脸上流出了汗珠,不知是灼热的阳光导致的,还是同众人一样心虚起来。但见他蹲着胖腿,双手不停的比划着,论气势绝不输给在场的任何人。
彪悍之人将手中的常老板放在了地上,将他推了开去,大步走到身前,见一身紫衣道袍乃青龙门的人,心中稍有忌惮,道:“见你们年纪轻轻的,胆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