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七从歇马乡侦查回来,带回了大东沟鬼子据点的情报。李丹青拿下凉水井炮楼后,便将目光投向了这里。因为歇马乡一带常有八路活动,又连接着涞源县的交通要道,所以小鬼子在大东沟两边山坡上修了两处炮楼,一南一北两相呼应,如同两只钳子扼守着山沟里的公路。山沟道路边有条小溪,一座石板桥横卧在小溪上连接南北。鬼子在石板桥前设了哨卡,还架着机枪阵地,可谓防守严密。
听完赵七的汇报,李丹青陷入了沉思。上次抓住的四个伪军缴械之后都被李丹青放了,难保其中没有再回皇协军的,所以打凉水井据点的办法不能再用。而且听赵七讲,鬼子最近明显加强了戒备,哨卡处不仅加了人手,而且对过往路人盘查得更加严密。
新来的政委胡长捷过午时分刚来到口子峪报到,经于冬介绍,他原在浑源县工作,地下斗争工作经验丰富,是个入党多年的老党员。
胡长捷大约四十来岁,脸庞虽然不甚英俊,但线条分明,散发着一股不屈的刚毅。他的皮肤黝黑粗糙,仿佛经过风沙的磨砺。浓密的胡须长满腮帮,长得不大斯文的脸上,偏偏架着一款黑框眼镜,再加上一身长袍,整个人亦文亦武,一时让人吃不准深浅,不过精气神倒是很足,一手夹了支点了半截的香烟,说话嗓门很大。
赶上讨论攻打大东沟据点的作战方案,李丹青邀请了政委一并参加,为了表示尊重,只等赵七汇报了歇马乡的侦查情况,他就谦虚的请胡长捷首先发表意见。
老胡倒是个爽直的性子,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我这人是个直肠子,今后大家处着就知道了。我是浑源人,大东沟据点的情况我不了解。观点不成熟,先来抛砖引玉吧。我认为,大东沟的据点必须拔掉,这是小鬼子扎在我们根据地的一根毒刺。并且不管怎么打,都不能强攻,我们和小鬼子实力相差甚远,更何况鬼子还有坚固的工事。再者,我们应该加强干部培养和纪律教育,一支强大的部队必须有铁打的纪律和钢铁的意志。最后,个人的智慧是有限的,有的时候可以适当发挥民主,听听大家的意见。”
“老油条﹗”讲了半天都没讲到点子上,具体怎么打一字没提,彭江北露出一丝不屑,心里蹦出了三个字。
李丹青没有像彭江北那样把情绪都写在脸上,他觉得胡长捷作为政工干部,把注意力放在队伍建设、纪律作风上是理所当然的。于是,他客气地点了点头,接受了胡长捷的意见。
“政委讲得很对,”李丹青说道,“铁打的纪律是部队战斗力的保证,我们队伍现在有四十来人,部队战斗力的提升很大程度上取决于骨干力量的军事素养。我以前的确也做得不够好,总是自己说了算,没有听听大家的意见。今天既然胡政委提出来了,而且我们现在也想不出好的办法,我提议今天就开个诸葛会,听听大家的意见。”
胡长捷过来之时便听人说李丹青是太白山的土匪出身,原以为是个莽直粗鄙的汉子,可是初次接触下来,他发现这破虏寨的大当家说话谦逊稳重,竟然还有容人之度。
“好,”胡长捷点头赞同,“那我们马上就开个战前扩大会议,商量一下此战的具体打法,群策群力嘛。”
四十多人的队伍,窑洞里确实坐不下,于是会场被移到了户外。多日不见的日头在半空里晃了一阵,现在又隐入了厚厚的云层。
破虏军的队员们抄着衣袖一个个破破烂烂的进了院子,人挨人的挤靠在一截土坎子上。
一眼看过去,松散拉胯的队伍里有的傻里傻气、蓬头垢面,鼻间还吊了一截鼻涕,有的凶悍霸气、目光如刀,半边膀子纹了一条下山猛虎。
“这都啥人啦?”胡长捷疑惑的看着这样一支奇葩的队伍,不敢相信这一帮子乌合之众是如何在破虏寨打退了一千多鬼子伪军。
这时,李丹青高声喊道:“大家欢迎新来的胡政委!掌声热烈一点!”
尽管一帮大老爷们一脸傲色好像谁也不服谁,但是李丹青出门一声呵斥却是出奇的管用,刚才蹲着的、趴着的、说笑的队员们,瞬间全都直起腰站成了棍,手里“啪啪”的鼓掌,眼里的仰慕与敬重却不是装出来的。
“同志们、战友们,我——胡长捷,今天有幸成为破虏军的一份子。我们共产党的队伍讲究官兵平等,今后的日子我一定会和大家同吃同住,同生共死。罗家店、赵家庄的惨案,我听说了,乡亲们的血不能白流,我们一定要报仇﹗为死难的乡亲报仇﹗为千千万中国人雪耻﹗把小鬼子赶出灵丘,赶出中国。”
“报仇﹗报仇﹗”……
不得不佩服胡长捷确实有两把刷子,他三言两语就把破虏军队员们的心凝聚在了一起。看着队员们同仇敌忾的模样,胡长捷感到十分欣慰。之前,队员们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灰头土脸的模样,但现在他们却像一群准备扑向猎物的恶狼,眸子里闪烁着幽幽的光泽。并且人群之中还有赵月茹、段青和潘金凤三个姑娘,同样挥舞着粉锤振臂怒吼。
聚齐了人心,胡长捷又让赵七讲述了大东沟侦查收集的情报,并鼓励大家畅所欲言,为接下来的战斗出谋划策。一时间,现场气氛热烈起来,大家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和意见。
“怕啥,冲上去干死这帮狗日的﹗”
“咱们不是有炮吗,让大当家干两炮不就完事﹗”
听着人群中你一句我一言争论着,胡长捷哼了一嗓,“大家都别抢,一个一个说。”
“我来说,这还不简单,上次咱们打凉水井炮楼,是怎么打的,照样再弄一次不就行了。”卢大锤第一个发言,天生的大嗓门吼出来院坝里都还带点回响,说完还不忘得意的冲了李丹青看了一眼。
李丹青知道卢大锤这家伙头大无脑,是个敢打敢冲的楞种,但要说出谋划策就别期望太多。果不然话一出口,就遭了彭江北、赵七几人否定。
“不行,凉水井放走的几个伪军肯定会给鬼子报信,你以为小鬼子是二愣子呀。”
“这次我到大东沟,小鬼子万分谨慎,给大东沟送补给的村民都不能进炮楼了,显然鬼子是吸取了凉水井的教训。
“掘土、挖洞,掏到他狗日的肚子下打﹗”跟了沈雁山的矮脚虎堆着一脸横肉,骄狂傲慢的眼神时不时的瞅了赵月茹一眼。
“方法虽好,可是等挖通了地道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胡长捷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说法。
沈雁山思索了一会,开口道:“大当家……”
“叫李丹青,或者叫队长也行,你想让胡政委批评我呀。”李丹青微笑着打断他的话,人家胡政委刚说了这事,再怎么也得给点面子。
“是,队长,大当家喊惯了。”沈雁山嘿嘿傻笑两声,“依我看,我们可以化妆成老百姓,假装迎亲或奔丧的队伍,接近哨卡,再趁机攻占炮楼。”
李丹青点点头对沈雁山的想法表示肯定,这点子他也想过,一开始的确可以麻痹敌人,缩短进攻距离,但最后从哨卡到炮楼这一百多米却仍然还需强攻,而且一旦暴露,将面临两边炮楼的夹击,势必会有较大伤亡。破虏军手里也有迫击炮,但迫击炮的弹道是抛物线,对密集人群伤害性很大,对炮楼等坚固工事却没有山炮步兵炮破坏性强,再加上炮弹只剩三五发,所以李丹青不敢冒险强攻。
李丹青针对沈雁山的计策讲了其中的利弊,大家觉得有理,沈雁山更是暗自佩服队长思虑周全,以前只是敬畏了他一身武功,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现在看来人家能以两百村民退了上千鬼子伪军的围堵确有其过人之处。
彭江北知道队长打仗从来都是以小博大,不到万不得已是决计不会硬拼蛮干的。现在见他犹豫不决没有表态便知他没有想好万全之策,所以闭了嘴也没讲话。
几个骨干发言后,会场一时陷入了沉默,其余人抱了头也说不出更好的办法,二愣子更是捡了一根树枝逗弄着脚下的一只爬虫。
“大政委给咱们讲讲呗。”沈雁山歪了头,把弄着腰间的转轮手枪又恢复了他那吊儿郎当的神色。这山中的悍匪头子,也是个从来都不正眼看人的家伙,看着胡长捷新来便做了破虏军二把交椅,依着绺子里的规矩便要试试他到底几斤几两。
“嗯……”胡长捷清了清嗓子,听人家都指名道姓的说到头上也只得硬着头皮接话,“据我了解破虏军没有攻坚的武器,人枪也不过四十来条,要正面强攻怕是不行,我看能不能协商兄弟部队配合一下……”
“这样,胡政委刚来灵丘,对敌情不是很了解。”李丹青见胡长捷扯来扯去好像也没说到正题上,并且依着他的性格,打个炮楼也不至于厚着脸皮找上八路军帮忙,便主动替他打了圆场,接过话题,“我来说说我的想法,同志们都知道,正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任何坚固的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我们上次在凉水井便是用的这一招。但是现在这一招不管用了,敌人在大东沟依托的是坚固的工事,大家想想,如何能避敌所长,最好把鬼子引出炮楼,或者炸了炮楼,只要能引蛇出洞,这一仗便有七分胜算。”
赵七得到李丹青的启发,心里似乎有了计策,“队长,鬼子伪军下乡扫荡,不外就是抢粮、抢女人,我们可以以此为诱饵套出炮楼里的小鬼子。”
众人听赵七此话一出,也觉可行,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具体怎么一个引诱法。
彭江北跟李丹青装扮过日本兵,知道他会日语,于是提议道:“我们不如在大东沟附近演一场戏,假装鬼子的运粮队遭到八路军伏击,粮食被抢,由李队长装扮成日本军官到炮楼请求增援,等小鬼子被调出后,再偷袭炮楼。”
李丹青觉得此法也算有些门道,但细节之处还是经不起推敲,“纵使引出了部分鬼子伪军,但鬼子炮楼里肯定会留人值守,我们要分兵消灭引出的鬼子,炮楼又交给谁去攻打,并且没有炮火等重火力支援,又怎么能拿下两处炮楼。还是得有人靠近炮楼才行。”
矮脚虎这老匪头今天倒是挺积极的,他突然冒出头来,阴阳怪气地喊道:“小鬼子到处抓娘们,咱们就给他来个美人计,让人装扮成被抓的村姑,混进炮楼去。”
“不行,这办法太危险了,还是……”
“我愿意试一试。”李丹青话还没说完,赵月茹就站起身说道,眼神异常坚决。
“我也愿意。”段青和潘金凤异口同声地跟着说道。
赵月茹还就彭江北的提议作了补充:“李队长可以在到鬼子炮楼报信时,把我们作为抓获的俘虏先送到炮楼里,再相机行事,端掉炮楼。”
这个计划虽然是目前最好的方案,但李丹青始终不太愿意点头。他可不愿意看着一帮女人去冒险。万一计划出了差错,那就等于把她们送进了虎口。
赵月茹知道李丹青吃软不吃硬,于是换了个口气恳求道:“李队长,上次你可是当着大家的面答应这次战斗要带上我们的。而且,赵家庄的血海深仇我还没和小鬼子算呢。这次我也要亲手杀两个鬼子,为娘、为奶奶、为赵家庄的族人报仇﹗”
李丹青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答应。他宣布将此事搁置再议。
要说赵月茹的倔脾气可不是一般,在这个世界上,她只拿李丹青没办法。既然自己说服不了队长,但李丹青也有他的软肋。
当天晚上,几个姑娘就找到了于慧和李晓兰,几个女人围着李丹青展开了一场软磨硬泡的攻势。
李丹青实在架不住她们的轮番轰炸,只得暂时同意了她们的请求。不过,在答应几个姑娘之前,他早就已经想好了,即使是要把她们送到炮楼里,自己也必须想方设法留在她们身边保护。
下定决心后,他又找来胡长捷、彭江北和赵七,对作战方案进行了进一步的细化。
接下来的几天里,李丹青抽出时间对几个姑娘进行了专业的培训。他不仅教会了她们熟练使用枪支和手雷,而且还传授了几招管用的擒拿制敌功夫。特别是潘金凤这个小妮子,她一点基础都没有,但和赵月茹一样倔强。她认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头。
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破虏军已经在村口集合出发。胡长捷带领一小队人推着两辆板车走在前列,板车上堆放着用石头和黄土填满的麻袋。其中一袋装填了罗运安制作的炸药。彭江北带着二队走在中间,赵七和沈雁山穿着皇协军军服带领三小队走在最后,李丹青穿着日军中尉军官服,与三个姑娘同行。
一行人推着木板车缓缓前行,速度不快。大约走了四个小时后,赵七停下脚步提醒大家,前面就是大东沟了。
李丹青爬上山头,举起望远镜看向大东沟。大东沟的形状较为狭长,山沟随着两边山势由南向北蜿蜒五六公里。沟底有一条清澈的小溪,溪水淙淙,两边山头都是夹杂着黄土的石头山,山势虽然不高,但像小土堆一样连绵不断。山坡和沟底寸草不生,一眼望去灰茫茫一片。
顺着溪流往下,只见两边山坡各耸立着一座三层炮楼,南边炮楼地势稍高,临崖而建,沿着断崖构筑了一小段城墙,断崖虽然不高,只有十多米,但想进炮楼只得从城墙上进入;北边炮楼距离石桥处哨卡较近,目测只有七八十米。石板桥哨卡处有七八个伪军。两边桥头都用石块沙包垒置了机枪阵地,五六个鬼子兵分别守卫在两边机枪阵地里。至于炮楼里的情况则无从所知,但大致猜想两边楼子里至少还有二三十个鬼子伪军。
李丹青低着头看了一眼腕表便下了山头,下令各队依计而行。
按照计划,彭江北首先带领队伍绕过山坡,偷偷埋伏到炮楼北面。他们这一队携带了唯一的迫击炮和两具掷弹筒,赵定山也加入了他们。等到战斗打响后,他们主要负责从背后夹击敌人,掩护策应南边的进攻,同时也可以尝试轰掉鬼子的炮楼。
估摸彭江北已经进入预定阵地,李丹青便拿出铁桶点响了鞭炮,一出好戏正式开演。
桶子里的鞭炮“噼里啪啦”乱炸,声音传了四五里,为了效果逼真,李丹青还故意向小溪里扔了两颗手雷。
鬼子炮楼指挥官叫矢野河夫,是个挂了少尉军衔的小队长。他的小队去年在破虏寨被李丹青打残后,一直都没有补充兵员,大东沟炮楼修好后就被派到炮楼驻守。整个据点一共有十八名鬼子驻守,外加上一个排的皇协军,总共近五十人。虽然这点兵力不多,但相对其他据点,已经算重兵把守了,据点里还配了一辆摩托车,通了电灯电话,南边炮楼更是架了一挺重机枪,足可见鬼子对大东沟炮楼的重视。
自从去年驻进大东沟以来,歇马乡的土八路几乎都没怎么活动,炮楼里的生活太过于闲适。矢野河夫明显长胖了一圈,脸上堆满了肥肉,挺着大肚腩,圆滚滚的就跟个肉球似的。为打发时间,矢野河夫无事的时候会带着手下到山里抓野兔打黄羊,不过最让他感兴趣的就是到附近村子里抓花姑娘,现在他的据点里都还关着前几日抓来的两个中国姑娘。
当枪炮声响起的时候,矢野河夫正靠在木椅上,眯着眼睛听唱片,嘴里随着音乐哼唱着,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直到三楼的鬼子兵慌慌张张地跑下来汇报,他才关掉留声机,来到楼顶举着望远镜查看情况。
枪声在沟外响起,距离据点大约三四公里远,用望远镜什么都看不到。他侧耳聆听,外面的动静似乎很大,枪声密集,还不时有激烈的爆炸声。
矢野河夫心中有些疑惑,因为他并没有接到命令或收到消息说附近有作战行动。这究竟是皇军、皇协军、土八路还是土匪在交战?他应该增援还是静观其变?一时间他还拿不定主意。
这时,视野尽头的土路上出现了几个人影,踉踉跄跄地向据点跑来,其中一人好像还背着一个伤者。
矢野河夫带着人跑下炮楼,来到石板桥。那几个人距离石板桥还有三百来米,前面的一人穿着皇协军军服,后背背了一人,身后还有两个皇协军押着三个穿着花布袄子的姑娘朝这边快步走来。
“小野,跟我上去看看!”矢野河夫见是自己人便带人迎了上去。
见七八个日本兵过来,沈雁山宛若见了救星,背着李丹青大喊道:“太君,太君,快救救我们,我们遇到八路埋伏,兄弟们都被包围了。”
矢野河夫过来后,两个日本兵把李丹青从沈雁山背上放了下来。看到李丹青穿着日军军服,而且军衔似乎比自己高,矢野河夫和两个日本兵立刻端正地行了个军礼。李丹青只是小腿中了枪,意识还很清醒,伤口已经简单的做了包扎,不过纱布上已被鲜血染红。
矢野河夫首先开口,“我叫矢野河夫,请问阁下是哪部分的,那边的枪声是怎么回事?”
李丹青挤眉咧嘴一脸痛苦的样子,用日语说道:“我叫小林贞一,在满洲地质勘察所工作,奉命到灵丘涞源一带进行油气勘察,灵丘县的原田少佐负责协助保障我在灵丘的勘探工作。今天一早原田君派了几人护送我到这片进行勘探,哪想遭遇八路军伏击,我有一个队友内野君还在包围圈中,你们快去救他。”
油气勘查这事,李丹青也不是瞎编乱造,那年跟了刘清阳在东北的时候,听他说起过,日本人武力侵占了东三省后,成立了满洲地质勘察所,四处勘察寻找油矿资源。即便是今天信手拈来,要是矢野河夫稍微有点常识,也是知道一二的。
矢野河夫听说过油气勘探的事情,虽然不知道李丹青具体是干什么的,但他能说出原田少佐的名字,而且带着东京味的日本话也相当纯正,倒是相信了八分,不过还是谨慎的说道:“原田少佐没有和在下说起此事,小林君请先随我到炮楼里养伤,等我向原田大佐请示后就立即出兵。”
李丹青闻言大怒,一记清脆的耳光打在矢野河夫脸上,怒斥道:“八嘎!等你请示完,我队友的命都没了。你知道内野君可是日本帝国屈指可数的油气专家,他一个人的价值就能顶一个联队。要是内野君有什么不测,你不仅得剖腹谢罪,就连原田少佐都得剖腹谢罪。”
一番话说得矢野河夫一愣一愣的。
日军内部等级森严,上级军官对下级士兵拥有绝对的权威,对于这一点李丹青当年在日本留学期间便感受深刻,此时他也是拿捏得恰到好处,不仅面色严肃,言语里也是不容置疑,“我命令你,矢野少尉,马上集合你的部队,增援内野君,原田少佐那里,我回到炮楼自会禀报。”
“嗨!”矢野河夫不敢反驳,瞟了一眼李丹青身后的三个花姑娘,只见三个女人都被反绑着双手,堵了嘴巴,脸上梨花带雨,头发蓬乱,心中也猜到了九分。
三个姑娘都长得细皮嫩肉,特别是那个穿了蓝布碎花的姑娘看一眼就让人掉了魂,矢野河夫轻咽了一口唾沫,两只黄豆眼像是一把粘了浆糊的刷子,黏糊糊的从上到下,又从左到右,把那赵月茹来来回回看了好几回。
这个小林君说是下乡勘察油气,可是还绑了三个花姑娘,顺手牵羊的活做的比老子都强﹗矢野河夫心里暗想,色心一起,竟是壮着胆子对了李丹青问道,“小林君,三个花姑娘你准备如何处置?”自从到了中国后,他还没有见过这么标致的姑娘,即便是小林君先行享用,他也不介意捡一杯残羹冷炙。
“八嘎﹗做好你的事情,要是耽误了救援,我拿你是问!”李丹青看了一眼矢野那淫邪的眼神,便知道了这鬼子军官心里打的馊主意,不过为了稳住他,又跟了一句,“等你救回内野君,三个花姑娘任你处置。”
矢野河夫顿时像打了鸡血一般,马上命人吹响集合号,带领几十个鬼子伪军跟着赵七三人跑步赶去增援。
李丹青和赵月茹几人被两个伪军带到了南边炮楼,只有这里才有电话连接灵丘县。矢野河夫带走了四十人,整个据点现在还不到十人把守,两边炮楼各留了两名鬼子,哨卡处还有四名伪军,其中两个人扶着李丹青进了炮楼,哨卡处便只有两人把守。
两名日本兵站在炮楼前,恭恭敬敬地向李丹青行礼。虽然他们的眼神在赵月茹和其他几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身上游移,甚至流露出贪婪的神情,但在长官面前,他们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李丹青让两个鬼子扶着自己上炮楼打电话,并支开带路的两个伪军放下枪去给他打点清水,拿点纱布。
此时,两个伪军忙着打水找纱布,赵月茹三人蹲在一楼墙角无人看管,便悄悄的松开了手上的绳索,拿出腰间的匕首。
刚才李丹青上楼时,右手悄悄给她做了个手势,赵月茹就知道李丹青分开几人便是让她们自行动手。
前后不过两分钟,便听见楼上突然传来两声闷响,好似什么东西倒在了楼板上。
赵月茹柳眉一挑,知道李丹青已经抢先动手。她趁着两个伪军背对着自己,一刀捅进一个伪军的背部。段青也突然跃起,一刀刺向另一个伪军的胸口。等到潘金凤怒吼一声,颤巍巍地举起匕首准备上前拼命时,两个伪军已经倒在血泊之中。
李丹青解决了两个鬼子,快步来到楼下,只见两个伪军已经倒在门边,赵月茹和段青一脸淡然,杀了伪军还呲着牙愤愤的朝了尸身上狠踢了两脚,只有潘金凤脸色苍白,惊魂未定。
“金凤妹子,这些伪军为虎作伥,死不足惜,你不要愧疚。”第一次见了杀人总是有些畏惧,李丹青轻拍着潘金凤的肩膀安慰道。
“队长……我不怕……”潘金凤握紧拳头,吞了一口唾沫,猛地一点头,“我要为罗店乡的父老乡亲报仇﹗”
接着几人爬上顶楼,按事前约定将楼顶的膏药旗取下后,彭江北趴在山坡上便知道了南边炮楼已经得手。
眼下还剩下石板桥的两名伪军和对面炮楼里的鬼子,石板桥的伪军两枪便可解决,但一旦枪响,对面炮楼的鬼子就会察觉。
李丹青想了想,便让赵月茹和自己一同换上伪军军服,装扮成刚才的两名伪军走向石板桥。
距离石板桥还有二十多米,尽管二人压低了帽檐低着头,但两名站岗的伪军却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每天厮混在一起,走路的姿态,身形的大小,伪军之间都很熟悉,更何况两人身上都染着鲜血,那鲜艳的红色晕染在黄褐的布料上显得格外的显眼。
一个伪军举起枪,惊恐地喝道:“你不是韩大成,你们是谁?”
可是,话音刚落,李丹青却没有给他开枪的机会。两把飞镖从他袖间飞出,两个伪军捂着脖子倒在地上。
“八嘎,你们干什么?”对面炮楼里传来小鬼子厉声质问。
“八嘎﹗有奸细……开枪﹗”北面炮楼里的小鬼子眼见下面两人不仅没有回话,而是加快了脚步往桥头机枪阵地里跑去,顿时醒悟过来,扣动了手里的扳机,一梭子弹打在地上尘烟四起。
显然,小鬼子已经识破了他们的身份。李丹青大步向前,拉着赵月茹飞身一跃,躲到了石板桥南桥头的机枪阵地里。两挺机枪开始射击,子弹从上而下地打在掩体上,石块被击打得火星四溅。密集的弹网将他们完全笼罩。
这个桥头工事修筑的时候只是为了防御桥头的来敌,面对北面炮楼的射击,掩体下能躲避子弹的夹角非常狭小。李丹青只得两手抱头,趴在夹角里本能地护住身下的赵月茹。
“彭江北,给我开炮!”李丹青大声喊道。
这时,沟外传来激烈的枪声,显然是赵七、胡长捷的队伍和矢野河夫的人马交上了手。李丹青不知道他们带的三十人能不能干掉矢野河夫的人马,要是矢野河夫退回炮楼,他们就处在两面夹击的境地。想到这里,李丹青不禁加重了语气,“彭江北,还在磨蹭什么,快点给老子轰了北边的炮楼!”
彭江北见李丹青现在被鬼子锁在桥头情况不妙,亲自操弄着迫击炮,两声炮响后,北边炮楼安然无恙,一发炮弹落在炮楼后面,另一发虽然命中,但也只打下了些土灰,两挺机枪依然吐着火舌。
“娘的﹗月茹,你就待在这里别动,我去炸了炮楼。”李丹青见迫击炮对炮楼破坏不大,咬了牙说道。
赵月茹此时却乖巧的像个兔子,身体在李丹青身下微微发抖,自己都能感觉到脸颊滚烫。
李丹青可没察觉到赵月茹的表情,扯着嗓门喊道:“彭江北,你掩护我。”
彭江北见李丹青从掩体里探出身子,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他提起一挺机枪,朝着北面炮楼猛烈射击,同时发射了两发炮弹,落在炮楼前,升起腾腾的土雾。
炮楼里的鬼子此时也发现了北面山坡上还藏有敌人,不得不撤出一挺机枪对付山坡上彭江北的小队。
李丹青趁着炮楼的射击孔被烟雾迷住,一个箭步跨出掩体,向炮楼冲去。
石板桥离北边炮楼有七八十米,李丹青一口气跑出四十多米,但此时烟雾散去,炮楼枪眼里的机枪又开始射击。李丹青此时身边也没有遮掩处,只得不停在原地翻滚躲避子弹,形势相当危险。
炮楼里的鬼子机枪手露出了狰狞的笑容,狂叫着朝李丹青扣动着扳机,雨点般的子弹打在他的四周。也许是他命不该绝,就在此时,鬼子的一个弹夹打完了,机枪顿时哑火,鬼子机枪手没有副手,只能自己更换弹夹。
趁着这转瞬即逝的机会,李丹青冲到炮楼边。炮楼底楼进出的小门虚掩着,事发突然,两个鬼子都在全神贯注的射击,居然忘了关门。李丹青钻进一楼砸响两颗手雷朝楼上扔去,只等两声巨响后,再冲进炮楼再补了几枪,干掉了炮楼里的两名鬼子。
那矢野河夫刚才跟着扮做皇协军的沈雁山跑出了大东沟,转过山脚,刚才的枪炮声却好像一下按了暂停键。就在矢野河夫愣了眼四下观望的时候,前面拐弯处一队伪军气喘吁吁、丢盔弃甲的向了自己跑来,眼看两只队伍还不到一百米距离,此时身后据点突然传来了枪声,并且眼前的伪军却举起了枪向自己的部队开火。
“你们这群蠢材,我们是大日本皇军。”矢野河夫勃然大怒,转头寻找刚才带路的那三个伪军,却发现人已经跑出一百多米,特别是那沈雁山,身子迅猛灵活得像一头猎豹,几个纵身便爬上了一边的山坡。
“八格牙路,土八路狡猾狡猾的。”矢野河夫这才恍然大悟,抽出军刀一副吃人的样子。
此时,埋伏在右边山坡上的胡长捷冒出头来,一前一右两队人马把鬼子伪军打的抱头鼠窜。抵挡了一会儿,地上已经躺下二十多具尸体。
矢野河夫也不是傻子,知道中了埋伏,带着剩下的十几人边打边撤往回跑。据点里还有枪声,说明炮楼还在自己手里,只要退回到炮楼,就是来了八路军的主力,自己也不怕。
可是等他们刚撤退到石板桥,桥头机枪阵地里的伪军却向自己人开火。赵月茹穿着伪军军服,向着毫无防备的鬼子倾泻着心中积怨多日的怒火,一梭子弹过去,倒下了好几个,跑在最前面矢野河夫在绝望与惊恐中中弹倒地。
此时,李丹青也在炮楼里重新架好机枪,彭江北也带了人从山头上冲下,本来只有四十人的队伍,硬是打成了一场声势浩大的伏击战。前后左右射出密集交叉的子弹铺天盖地的打来,剩下的鬼子伪军还没来得及投降,全都被打成了马蜂窝。
一口气解决了残敌,李丹青命人迅速打扫战场,自己则跑到炮楼给灵丘县的原田弘叶打电话求援。电话里,李丹青压低了嗓音,用急切的语气声称大东沟据点遭到数倍于己的八路军袭击,请求立即派兵增援。
打掉大东沟炮楼只是李丹青今天作战计划的第一步,那次攻打凉水井,他就有了围点打援的想法,既然大幕开演,那就索性来个连场。但这也是他心里早有的想法,李丹青没想到大东沟这第一步竟然实施得如此顺利,所以上次作战会议上也没跟胡长捷几人讲起自己第二步围点打援的想法。
等他打完电话,在场的胡长捷声色严厉的第一个表示反对,反对的原因也是充分合理,一时就罗列了好几条,说什么部队刚打了一场战斗,已是疲倦之师;县城里的鬼子出动,也不知来了多少人,对敌方情况不明就贸然出击,犯了军事冒险主义;甚至还直接对李丹青这个军事主官进行了批评,说他独断专行,缺乏民主,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一人就拍板决定。
一二把手意见不一,彭江北、赵七和沈雁山一时愣在原地,场面顿时有些尴尬。要依了一年前的脾气,李丹青大概率能直接将那胡长捷绑了,可是现在自己是队伍的军事主官,将帅不合乃是军中大忌,再怎么场面上还不至于撕破脸皮,不过心里真有些后悔让于东给自己找了个看家婆。
战场上本就没有现成的预案,优秀的将领往往能把握战场上稍纵即逝的战机随机应变,这就是“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的道理。对于这一点李丹青依然坚持己见。
“既然政委觉得不打,说我不讲民主,我们就民主一回。”李丹青强压下脸上涌动的怒气,看了身边的彭江北、赵七、沈雁山和卢大锤,平和的说道,“你们都是破虏军的骨干,这次我们就集体表决,少数服从多数。”
刚打了一场胜仗,大家伙心气正高,而且几人对李丹青的信任已到了无条件的服从,投票的结果当然是一边倒。
“哼﹗李丹青,要是破虏军出现重大伤亡,你必须对你的武断负责﹗”胡长捷撅着嘴巴,气呼呼的叉了腰走到一旁。虽然有些不满,但面对集体的决议,他也没有办法。
收拾完战场,统一了意见后,李丹青让彭江北和胡长捷分别带队人埋伏在灵丘方向两边山坡上,等战斗打响后,负责堵住鬼子后路。赵七和沈雁山分别带五个人驻守南北炮楼,剩下的人跟自己换上鬼子伪军衣服守在石板桥机枪阵地。
前几天在商量作战细节的时候,李丹青要扮演鬼子军官,原本是要说八路军袭击了运粮队,抢了征收的粮食,但他担心驻守灵丘县的鬼子互相都认识,所以临时编撰一个满洲地质勘察所勘探油气的鬼子身份,没想到几句话就把鬼子糊弄过去,还没有说八路军抢了粮食的事情,就顺利的把鬼子骗出了据点,带来的两辆假装运粮的板车也没有发挥作用。
另外,李丹青小腿负伤也是用准备好的鸡血临时涂抹上去的,为了保护好几位姑娘,他只有装着负了伤,顺理成章的躲进炮楼。
板车上还有两袋装了炸药的麻袋,战士们大老远推过来,也不能让它闲着。李丹青将板车推到据点前边的道路上,待会只要一枪引爆板车上的炸药,威力可比炮弹厉害。
做好所有准备工作,潘金锁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刚才战斗结束后,李丹青就安排他往着灵丘县城方向去望风打探,为此还让他骑走了据点里的一匹战马。
“队长,鬼子过来了,一个小队的鬼子,外加一百多皇协军,还有十里地。”潘金锁大声的说道。
李丹青摸了一下潘金锁的脑袋,“做的不错,金锁,快去炮楼里去吧,你姐姐也在那里。”
自从上次二愣子数不准数,李丹青下来便抽空教战士们学会报数,也讲了日本军队单兵配备的武器和部队规模人员数量等一些常识。
胡长捷担忧日军援兵太多,其实李丹青在之前就已经仔细考虑过了。他知道原田弘叶的大队占领灵丘县后,仅仅是他消灭的鬼子就有三百多人。经过去年的战斗损耗,原田弘叶手里的兵力可能已经不足两个中队。除了分守在各处据点的鬼子,县城里能抽调的兵力最多也就一百多人。陈麻子的警备团在破虏寨元气大伤,现在只有四百人不到。分兵各处据点后,县城里也只有两百多人。正是因为知道鬼子兵力不足,考虑到鬼子还要留兵守卫县城,所以李丹青对于今天鬼子增援部队的数量早有估算。如果增援部队再多一些,他自己也没有把握能一口吃下。
“兄弟们都听好了,灵丘城鬼子的增援部队要到了,待会以我开枪为令,大家瞄准了,先打鬼子,再打警备团,给我狠狠的教训这帮狗娘养的﹗”李丹青站在石板桥阵地上大声喊道。
“听到了。”
“放心吧,今天准让小鬼子有来无回。”
……
炮楼里、山坡上,战士们做足了准备,全神贯注的盯着山沟。刚才那一仗并未消耗战士们多少体力,并且打仗这东西也能上瘾,就像抽大烟一样,一旦开了第一枪,看着子弹穿过敌人的躯体,那种手里掌握着对手性命,生杀予夺的成就感与嗜血的快感却是让人欲罢不能。
不一会儿,山谷里传来汽车的轰鸣声,两辆三轮摩托车在前开道,后面跟着一辆敞篷军车。军车上鬼子兵军刺林立,后脑勺的两块屁帘随风舞动。
距离石板桥还有五百米,车队停了下来,一个挎了军刀的鬼子军官从军车上跳了下来,谨慎的举着望远镜观察据点情况。
李丹青穿着鬼子军官服,走出机枪阵地,向车队挥舞着手臂,掩体里的士兵们也起身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有的甚至咧开嘴报以最为诚挚和热情的笑意。
鬼子军官观察了一阵,见碉楼里平和安详,想是战斗已经结束,嘴里呢喃道:“矢野河夫这个家伙,小题大做,一小股土八路也要我们增援。”说完挥了手招呼部队继续前进。
等车子开到石板桥前50米处,后面的伪军才七零八落的陆续出现在视野中,跟鬼子的车队相差四五百米。
带队的伪军军官是谭长伦,鬼子坐车,伪军跟在后面一路小跑,不仅路上吃了一嘴灰土,而且累的跟狗似的。
“呸,呸﹗妈那个巴子的,你们坐着四个轮子倒是跑得快,也不等等老子。”谭长伦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嘴里一口口的吐着土渣,拧眉骂道。
鬼子们纷纷跳下了车,鬼子军官走在前面,此时距离石板桥已不足30米。
“通通都给我站住,报出你们的番号、名字。”李丹青见伪军还没有进入火力范围,只得想法暂时拖住日本人。
鬼子军官疑惑的看着李丹青,就像见了一头没脑子的猪,“你这个家伙是昏头了吗,你们矢野少尉在哪里,怎么不出来见我?”说完不管不顾的继续往前走来。
哪知李丹青竟举起了王八盒子再次喊道:“站住,不然我开枪了,刚才的土八路也是冒充大日本皇军来袭扰据点。”
“八嘎!你们这群蠢猪,你没看见后面的军车吗,土八路有吗?”鬼子军官气愤的抖动着腰间的胯刀,似乎在提示对面的家伙注意他的军衔与职位。
可是等他走近看见李丹青肩头的中尉军衔却傻了眼,这是哪儿来的家伙?以前怎么没见过,居然比自己军衔还高﹗
李丹青自然看出他心中的疑虑,趁着鬼子军官犹豫的片刻,突然沉脸大吼一声:“少尉,见了长官不行礼吗?”
鬼子军官迟疑了一下还是规矩的迅速立正敬礼,“阁下,请问你是哪一部分的?矢野少尉在哪里?”
鬼子军官刚从灵丘过来,再用刚才的谎言恐怕也骗不了他。眼见远处的伪军离此还有两百多米,李丹青笑而不语,对着鬼子军官诡异的招了招手。
那鬼子军官虽然面露疑惑不情不愿,但毕竟人家肩头压了自己一级,还是悻悻靠了过去。
李丹青一脸嬉笑挨着他的耳朵戏谑的说道:“我是你八路爷爷,现在就送你去见矢野少尉。”
“哪尼?”鬼子军官话音刚落,李丹青一把飞镖插进了他的胸膛,随后抬手一枪快速解决了军官身边的士兵,飞身跳进掩体,“弟兄们,开火!”
一时间,桥头机枪阵地,南北炮楼,两边山坡上到处都是枪声。鬼子被打蒙圈,在交叉火力下成排成排的倒下,宛如被风吹倒的一片玉米地。
一个军曹接替了鬼子小队长的指挥,喊叫着指挥剩下的鬼子撤向军车处,伪军稍微靠后一点,刚好躲在李丹青留下的板车处。李丹青从旁边士兵手里拿过一把三八大盖举枪瞄准板车上的炸药,两声巨响后,道路都被炸了两个大坑,伪军顿时死伤无数,剩下的都趴在地上哭爹喊娘。
鬼子躲到军车旁边,有些更是钻到了车肚子下边,依托着车体掩护,进行还击。彭江北的小队离鬼子最近,山头到公路只有五十多米的距离。小鬼子躲在车后想架上掷弹筒,接连被彭江北和赵定山瞄准,一枪一个,鬼子的掷弹筒手还没有发出一发炮弹就被解决了。彭江北也是久经沙场,这么短的距离,他甚至都没想开炮,直接让战士们砸响手雷听他号令,一起扔了下去。十余颗手雷炸响后,军车直接被炸散架,鬼子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能喘气的没剩两个。
眼见着日军大势已去,李丹青大喝一声:“冲啊,杀鬼子!”接着一个跳出掩体。
破虏军的战士从四面八方冲向鬼子伪军。一两个还在负隅顽抗的鬼子被赵定山和彭江北瞄准狙杀。等众人冲到军车跟前,鬼子都见了天照大神。一百多个伪军,被炸药直接炸死了五十多人,轻重伤二十多人,剩下的都跪在地上举枪投降。
今天前后两仗不仅消灭了两百个鬼子伪军,而且还缴获了大量粮草军火。李丹青命人炸了炮楼,押着俘虏,扛着缴获的物资返回了口子峪。
接连两次大胜,口子峪的乡亲们纷纷跑出村口欢迎他们的英雄回家。灵丘县委更是组织人手,早早地准备了酒菜,欢庆破虏军得胜归来。李丹青让赵七将缴获的罐头、肥皂、饼干都分发给村民。乡亲们也主动送来米酒、鸡蛋,胡长捷想拦都拦不住,也被村民灌了两大碗。当晚,众人喝得伶仃大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