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半路,队伍里的马儿突然嘶鸣起来。
火辣太阳炙烤大地,远处气浪蒸腾。
“怎么回事,今天马都发情了?”
“族长看那边!”
杨应传应声看去,东面山坡后尘土飞扬,大量尘土盖过山头。
“起风了?”
“起个屁,这鬼天气要是有风就好了。”
“单那边有风吧。”杨应雄懒得理会,太阳火辣,才出来没一会儿浑身烫得难受。
又走两刻钟后,前方阿头部有人停在路边,袒露胳膊休息。
才走半个时辰不到,怎么就停下休息了。
杨应传派人去问,阿头部众就叫苦不迭:“这日头太大,嗓子里冒烟。”
“油都烤出来了,就让我们歇一歇吧!”
他也懒得管这闲事,阿头部队伍太长,前面的根本没发现后面没跟上。
干脆道:“咱们也歇一歇。”
“可南安王交代一个时辰必须赶到安州支援......”
“阿头部的部众堵住大道我能怎么办!”杨应传不爽的说:“他叫你去死你去不去!”
随后长长的队伍在大道两边停下,开始休息。
“还有多久脚程?”
“离安州还有十里路。”
“让他们多打会儿,反正暗中那边都是阿头部、休部的部众,死的也不是自己人。”杨应传根本不在乎。
他巴不得别的大部多死些人,人少了他们杨家就会成为最大的部族,说话有人听,能分得更多的水和田地。
到时候农怀威也要来求他,想到那种场面,他顿时喜不自禁。
与手下坐在路边坡头上吹嘘自己年轻时的事迹。
手下们连熟络为他摆好临时桌椅,奉上烟草水壶。
“农怀威别看他现在威风,管着那么多人,年轻时候样样不如我!”杨应传颇为自得向着周围手下炫耀。
“他打到最大的就是一只五十多斤的岩羊!
老子带人猎过两百多斤的熊!
我带人把那畜牲堵在洞口,他还想冲出来,被我用箭射退,砍柴在洞口堆起来放火,烧了三天三夜,那东西才没了声音,才敢带人进去看。
你们猜怎么样?”
众人都好奇:“族长,你接着说啊。”
“那畜牲已经熟了一半,当时就能吃!”
大伙听得津津有味,有人突然叫道:“火!有火!”
“乱叫什么!”
大伙都不满。
杨应传皱眉往南面看,只见大营的方向烟尘冲天,火光闪烁。
“什么情况!”
“那是大营的位置......”
“怎么着火了,难道厨子忘记灭火了?”
“......”
杨应传想也不想立即下令:“赶快回去!”
“南安王的命令是去增援安州......”
“增援个屁!安州是别部的人,那边家私粮食全是我们自己的。”杨应传说着调转马头,率众向后方奔袭,全军开始前队变后队,后队变前队,向着营地方向狂奔。
太阳越来越热辣,晒得人浑身冒油,头晕目眩。
大道上两千多人的庞大队伍奔走,尘土飞扬,灰蒙蒙一片。
烈日灼烧,雾蒙蒙的灰尘,奔走后气喘吁吁大口喘息,不少人都难受得说不出话,喘不上气来。
杨应传觉得有些头晕。
两刻钟后,他们已经能看清营地的情况。
石羊县北靠近溪流的大片营寨火光冲天,热浪翻滚,浓浓黑烟火扶摇直上直冲天际。
有众多骑马的人影正在营地外来回穿梭,向营地里丢火把。
留守几个做饭砍柴的已经不知道逃哪里去了。
杨应传愤怒到了极致!
他们部族最贵重的财产、营帐、粮食,大量物资全在大火中散发黑气,热辣的天气,燥热的夏风,越发助长火势。
他只觉浑身燥热,愤怒,惊慌让他面目涨红,眼中遍布血丝:“给老子杀了他们!”
身边的堂弟拉了他的手臂指向东面。
下一刻,浑身燥热瞬间散去,整个人如坠冰窖。
一里地外是平缓的山坡,众多桑树从中冒出越来越多的黑色人马。
很快连成一条横贯南北的长线。
烈日下,他们开始起伏,翻涌,波光粼粼,如一片银色黑色的海浪,向着大道这边冲过来。
那样的情景极其不真实,耳边的吵闹逐渐远去,他一时间有些恍惚。
等终于从眩晕中回过神来,他才看清那波光粼粼是铁甲反射烈日光芒,起伏汹涌的是数不清的骑兵,横跨南北向他们涌来。
这是围点打援!
此时即便明白过来也来不及了。
士兵排着长长的行军队伍,都惊恐向着大道西侧逃窜。
他打马想向西面山坡跑去,远离东面汹涌而来的骑兵。
才冲下路肩,一回头却发现数名漆黑铁甲的骑兵已冲到身后,战马轻松越过大道,如暴怒的巨熊向他扑来,长矛又快又准。
刹那间,杨应传瞪大眼睛,记起那次巨熊冲出山洞,并非他射退畜牲。
那是他想象中的自己。
实际上是二叔帮他挡住了漆黑凶猛的野兽,被啃咬而死。
这次,凶猛的敌人再次涌向他,说谎已经没用了。
.......
周军的伏兵如凶猛恶浪撞上松散的堤坝,摧枯拉朽。
史超在桑树林里扯下几片叶子咀嚼着,目睹着这次成功的伏击。
原本大帅给他的命令是焚毁敌军物资后找机会进攻袭扰叛军。
因为叛军在这有五千多兵力,人多势众,
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叛军居然走到一半分开了。
有三千多人继续北上,而一两千人居然原路折返,而且阵型松散,这点人在大道上拉出近两里的行军队伍。
如果他们全在一起自己不敢出击,如今这情况岂不是送到嘴上的肉!
大道上的战斗很快就变成一边倒的追杀。
长长的行军队伍就算骑兵从前面跑到后面传递命令,少说也要一两刻钟,根本来不及。
贼兵队列很快被冲散分割七八段,随后逐一包围追杀。
他们根本跑不过马,而且他带来三千骑兵!
过了一会儿,前面的指挥打马回来,带来一颗人头,说叛军指认,这颗脑袋是他们领军杨应传的,他被七营的一名马军击杀。
他立即令人送回去给大帅看。
随后又有指挥回来询问:“将军,投降的怎么办?”
“都是些贼兵,留着做种吗?能杀的都杀了!”史超毫不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