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这位小少爷,姜明胜定了定神,深吸口气又沿着原路返回将军冢中去!
茫茫大山里,茂林丛生,古树参天遮蔽着晌午的烈日,林间飘荡着浅浅的白雾,令本就能见度不高的视野变得更加迷幻起来,不时有阵阵凉风掠过,带来丝丝寒意。
纪无道孤零零的守在洞口不远处的古树之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抬头望了望头顶透过茂密枝叶的日头,大步过去站在下面,随着一股阳光照耀的暖意从头顶蔓延开来,令他焦急的情绪缓缓镇静了些,明亮的双眼一刻不离地盯着洞口的方向,心中期盼着二人的身影早点出现。
不知过了多久,纪无道只觉困意来袭,眼皮儿合上一会又忽地张开,张开一会随着脑袋一点一点头又合上了。
在与疲惫的挣扎之中,耳里突然听到细碎人声。
“果然,就是这里!”
“出去看看!”
纪无道一个激灵心中大喜,只道是姜明胜带着纪无容一并出来了,便兴冲冲道:“姐!阿胜!是我!我在这!”当下困意全无,起身小跑着向那声音方向追去。
没跑几十步便见得前方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纪无道惊呼道:“步效————小哥......?”
他脸上精彩的表情被步效鸯和小金尽收眼底,只不过步效鸯面无表情,小金则冷笑一声,皆没有对这位纪家小少爷有任何回应。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味道。
纪无道浑不在意,挠挠头嘿嘿笑道:“小金姐!”
小金哼了一声,揶揄道:“看来我们不是小少爷希望等到的人啊。”
纪无道一怔,下意识瞄了一眼小金腰间的砍刀,随即连连摆手赔笑道:“误会,误会啦!咱们好久都没有见面来往,这么突然地再见,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小金姐别生我气。”
没等小金答话,纪无道又叹了口气说道:“这事得赖我二哥,他现在掌家管我也管的最严,他了解我吊儿郎当的爱惹麻烦,不想让我给九龙会添乱,所以就不准我们过去。”
“哦?我们堂堂纪二公子心里什么时候也开始惦念着九龙会了?”小金满脸摆明了不信,话里带刺地说道。
“嘿!那当然,”纪无道煞有介事的说道:“别看我二哥是个海归,满脑子只想着做生意,可到底骨子里流着咱们九龙传人的血,别看表面上各干各的,内里还是上下一条心,只要白叔叔一句话,那纪家要钱出钱要人出人,绝不含糊!”
小金自幼只顾习武练功,若论起口舌工夫,绝对敌不过胡吹扒瞎的纪无道,听他吹完,即便心里不信,嘴上也只是哼了一声。
纪无道忽地凑上跟前,小金没料到他会如此,暗吃一惊左手下意识按住刀柄问道:“你要做什么?”
纪无道眨眨眼说道:“等咱们平安回去后,我好好劝劝二哥,让咱们多走动走动,到时候我带着礼物登门看望小金姐。”
“......”被人言语轻薄,小金俏脸涨的通红,下意识看了眼步效鸯随即将纪无道推开:“走开!谁用你看!?”
纪无道被推的趔趄了两步,见小金气呼呼地转过头不再搭理自己,心下松了口气,转身正欲离开。
“无道,等等!”
一直沉默的步效鸯突然开口唤道。
纪无道心里咯噔一声,赶忙调整状态转身笑道:“怎么了步大哥?”
步效鸯沉吟片刻,一双鹰眼深深盯着他淡淡问道:“阿胜在哪里?”
短短一句话,却让人琢磨不透是什么味道,纪无道心知步效鸯精明,远非小金那般单纯好骗,几番思索决定如实说。
他伸手向着洞口方向指了指,说道:“他还在下面。”
二人顺着他所指方向,回头望着幽深晦暗的洞口,不禁想起之前所经历的重重险关,小金颇为不悦,疑惑道:“他还在下面干什么?救他姐么?”
“八成是了,”步效鸯哼笑一声,道:“看来这小子真是被纪大小姐迷住了,你说是不是?”
纪无道听在耳里,脸上装出一副憨楞的表情,被步效鸯这么一问,半晌方才“啊?”的一声,哪里还是方才跟小金油嘴滑舌的样子?
步效鸯抿嘴一笑,也不拆穿纪无道的装傻充愣,找一处大树坐下,似乎并没有离开的迹象。
“那......步大哥没事我先撤了啊?”纪无道试探道,一边往后退了几步。
“诶?你不在这等他们,自己要去哪里呢?”步效鸯笑道。
“这......”纪无道心知不妙,却又无可回避,讪讪一笑。
“来来来。”步效鸯冲他招了招手,“咱们一起等,古墓危险,咱们结伴出山才最安全。”
“好......”纪无道自认倒霉,走到小金身旁一屁股坐下来。
小金满眼厌恶,起身去了三步外的地方坐下来。纪无道讨了个没趣儿,耸耸肩索性谁也不理埋头睡去,反正有两个高手在身边“守着”自己就是相对安全的。
如此过了两个小时,睡得不知东南西北的纪无道耳里只听到细细碎碎的声音,缓缓睁眼透过臂弯看见一双女子的小腿,想来是小金,心知无事便继续装睡,一边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嗯?老刘呢?”是步效鸯的声音。
“死了。”是一个深沉的男子声音。
老刘是队伍里的机关手,所谓机关手,也是自古以来盗墓的一门职业,人如其名一双手摸遍天下机关,见招拆招保证盗墓工作的安全实施,是队伍里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一支盗墓队,尤其是专盗大墓的团伙,什么都可以少,机关手万万缺不得,足见其意义重大。
“哥,你有没有受伤?”小金关切的声音响起。
“断了跟肋骨,其他还好。”那个男子说道。
“你们也遇到土猴了么?”步效鸯问道。
“没有,不过却遇到比土猴更可怕的怪物,说来惭愧,交手半个回合不到我就这副德行了,连它什么样我都不知道......”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关切之后,小金接着不解地问道。
“我本来也以为我要死在这儿,结果那怪物似乎是受了什么干扰一样,不再理我们了,等它走后我再看老刘,人已经没了气儿。”
他顿了一会,忽然悄声问道:“到手了?”虽然声音不大,但纪无道可听清楚了,竖起耳朵紧张的生怕听漏了一个字儿,可过了半晌也没有动静。
步效鸯缓缓开口道:“你受了伤,此地不易久留,咱们先出山日后再做打算。”
其余二人点头答应,步效鸯缓步走到继续装睡的纪无道耳边,蹲下身子道:“无道你继续等着他俩吧!这回我们要先回去了,再会。”
“就这么给他扔在这里,万一出了闪失,纪家会赖到我们头上吧?”
“嗯......”步效鸯沉吟片刻,目光不由看向了小金。
“步大哥,我......”小金欲张嘴回绝,却被步效鸯拦住道:“你哥说的有道理,不能给他一个人扔下,我负责护送你哥出山,你就再委屈一下留下来看着他,顺道看看另外两人死活还出不出得来。”
“我......”小金心里纵有千万个不愿意,但不敢忤逆步效鸯的意思,便道:“好吧,我知道了。”
步效鸯不理她闹情绪,简单交待几句,便带着负伤的男子离去。
见他们走远,无处撒气的小金一脚踢在纪无道的屁股上!
“啊哟!”纪无道吃痛再也没法装睡,一屁股坐起来,叫道:“你干嘛呀你!?”
“你这个死家伙,都怪你!”小金亦嚷道,“你好好公子哥不当,非要跟着我们出来做什么?害的我还要在这鬼地方守着你?”越说越气,直接连打带踹,力道不轻不重不至于将他打残。纪无道捂着屁股绕着树跑。
“我错啦,小金姐你饶了我吧!”纪无道搂着一棵树,讨饶道。
小金出过气后也便停了下来,冷冰冰地说道:“我不想看见你,你离我远点。”
纪无道皱着眉,嘟囔道:“我说小金姐,我纪无道扪心自问没有哪里得罪你吧?你冲我发什么火呢?”
小金瞪他一眼,也不跟他说话。
“好,你不说就不说,”纪无道离她两米远的距离,也跟着坐下来,“那咱们就在这一起等。”
沉默了良久,小金方才开口问道:
“要是他们出不来了,你还要一直等下去?”
“不可能!一定会活着出来,阿胜答应过我的。”纪无道笃定道,被小金一双明眸盯着,他便觉得这番话越说越没有底气。
小金看了看他亦道:“我也希望他们没事,毕竟阿胜也算是救我一命。”
“啊?你们是怎么相遇的?”小金这番话勾起纪无道的兴趣,问道。
“我们被土猴夹击,他救了我一回。”
“哦哦。”
“但是你别以为我会因此对你们有什么好感,只要是威胁到步大哥的人我们都不会让他好过!”
“哦~~~小金姐很喜欢步大哥啊?”纪无道做恍然大悟状,故意抬高了说话的音量。
“你要不要再大点声,让全世界都知道好了!”小金皱着眉低声愠怒道。
“诶,这里就咱俩,我就算喊破喉咙,也只有你听到而已嘛”纪无道大大咧咧道,“也难怪,你们从小一起长大,那就是青梅竹马咯,而且我觉得你们也挺般配的。”
“步大哥和白小姐才是天生一对,我只要护着步大哥平平安安就好,你再敢胡说,小心我抽你!”小金表面生气,可纪无道那一番话属实说的她心里暖洋洋的,看似要打他却没有动手的意思。
看她那俏脸绯红的样子,纪无道忽然没来由的叹了口气,有模有样的说道:“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个姑娘像小金姐对步大哥这般对我,唉!”
小金一怔,看了看他那欠抽的模样,哼道:“莫名其妙!你死不死管我什么事?”
二人有一搭没一语地接话,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暗,深山老林中湿气腾升,小金对纪无道说:“这里阴气重,到了晚上地面返潮,你过来搭把手帮我搭个棚子出来。”
只见小金手中双刀发力,费了一番工夫,斩下些许根手臂粗的树枝,搭在提前做好的树干豁口出,二人上去坐了坐力道还能撑住,于是又削下不少细枝条,搭在“台子”上,如此忙活到入夜,一个离地一米高的“小屋”算是落成了。
打量着这林中小屋,纪无道不禁赞道:“想不到小金姐功夫一流,手工也这么棒!”
小金哼了一声道:“我跟你们这些娇生惯养的少爷小姐可不一样,这都是最基本的了。”言语中不免透着些许得意。
纪无道讪笑几声便不再多言,支了支身子斜靠在“小屋”一侧,粗糙的树干难免硌腰,可也总比松软的草地上被毒虫毒蛇叮咬好多了。
入夜,幽静的深谷之中,零星传来几声虫鸣。
“我说......”沉默的小金突然开口。
“嗯?怎么了?”纪无道本来有了几分困意,听见小金招呼自己,强打精神应道。
小金似乎是在斟酌着言语,半晌方才缓缓道:“如果他们俩始终不出来,或者遇险......你怎么办?”
这也一直是纪无道不敢去想的一点,只见他深深呼了口气,久久说不出话来。
“五天,”小金说道,“我只给你五天时间,五天一到不管他们是死是活,我都要离开,你自己看着办吧。”
............
“啪嗒!”“啪嗒!”
溶洞的水滴,一滴一滴的砸落在泛着钴蓝色幽光的潭水中,演奏着诡异的乐章。
与先前探墓所走过的道路不同,单看这一面近百米宽的潭水就知道这里的空间明显宽敞了许多,四周怪石嶙峋,更有高低落差巨大的“断崖”,与其说是断崖,实则是想不出什么更合适的名称来称呼它,走在上面脚上传来的并非是岩石冰冷坚硬的感觉,反而更像是木炭......亦或是某种风干的肉块,只因年代久远,看不清上面的纹理,不过裸露在外那早已泛黄变黑的巨大骸骨,让人只觉得那并不是应该存在于本世代的生物。
还有那些地势缝隙中杂乱丛生的怪异菌类,或死气沉沉的残喘,或一开一合喷发着让人致幻的迷雾,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知着此处并未有人工开凿的痕迹。
“这里的地形真是够复杂的......本打算原路返回再找线索,不过刚刚躲避土猴残兵时就被扰乱了方向。”
“原来的老路是没法再走了,只能另辟道路,不过这个地方看起来远比将军冢更悠久,二者不知道有什么联系还是巧合,不过这里除了腐烂沉淀的霉味之外,倒也没觉得有什么邪门的东西,土猴找不到这里那就说明这里至少比墓中来的安全......”
“嗯......它们到底是找不到这里呢,还是忌讳着什么不敢来这儿?”
“无容......会不会跑到这里来?”
姜明胜望着前方天然形成的浮桥这般想着,所谓浮桥,就是高低不平的乱石被水流经年冲刷所“垒”起来的,看上去就没有安全性,不过只有前面一条路可走,姜明胜便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小心迈步向前走去。
姜明胜提着一口气,用着练轻功的方法一步一步踮在浮桥上,不发出一点儿响动,走到半截时隐约觉得这蓝色潭水深处,忽闪忽闪有亮光,看起来像隐匿于黑暗中的一双眼睛。
姜明胜心里打了个突,生怕水中有什么怪物冲出来将自己吞了,略微定神忍不住又去看,发觉那眼睛依旧是那般模样,只不过水中多了自己黑色的倒影,正随着波纹摇曳。
忽然他脑中急闪过一个念头,猛然抬起头向着溶洞顶端看去,这一眼看上去,好家伙!这百十来米宽的潭水正中央上面,竟是有一只巨大的鱼头!瞪着眼呲着牙向潭中扑来!
“啊哟!”
姜明胜只觉脑袋“嗡!”的一震,大叫一声险些站立不住便要跌入潭中,好在多年练功令他灵台迅速清明,双手一撑石台,借力翻个跟头又重新站好!那动作用尽毕生所学一气呵成,此时他如江河上的飞叶般,半跪在石台上随波飘摇。
惊魂未定的他深深吸气,眼前依旧风平浪静,没有半分波澜,他再度抬头望去,这才看清,头顶上的并非怪兽大鱼,而是常年因溶洞腐蚀,天然形成的像鱼头一样的巨大怪石!两颗眼睛正好是分列“鱼头”的两端是矿石结晶。
“大鱼”此刻正张大着嘴,依旧是那般从天而降力破千军的架势,只不过石头终究是石头,被姜明胜看了半天,不禁摇头自嘲道:“姜明胜啊姜明胜你可真完蛋,竟然眼花被石头唬住了......”
“......我竟然也会眼花...?”
定了定神,方才借力跳上对岸,沿着那洞口进了去。
然而没过多久,微波荡漾的水面不知被何物带动开始泛起了阵阵波澜,连带着石台浮桥也跟着摇摆起来......
“唔......”
也许是洞中空气稀薄,姜明胜越往前走越觉得自己头昏脑胀,脚下也轻飘飘的,仿佛失去了触感变成空气一般,仅有的理智令他不由想起水潭处是否吸入了太多致幻的气体,人的联想能力是相当强大的,他既通晓了此节,便下意识想若这致幻粉尘吸多了会怎么样?发疯?还是......?一个土猴的思路闪过,令他恍然大悟:或许并非是土猴没来过这里,只是吸入过太多的粉尘导致产生幻觉敌我不分的自相残杀,所以后来才如此不敢越雷池一步。
姜明胜越想越心惊,脚步不停,大步流星往前奔去,只道快点到通风的地方减轻症状。
没奔出几步,只见前方有些许光亮,那光亮似曾相识,竟还有几丝暖意......
“难不成是又回出口了?”姜明胜勉强着念叨这么一句。
顺着光亮走,果真到了出口!他第一时间觉得不是幻觉恐怕也是鬼打墙,平复下心绪开了慧眼,也没发现有什么不一样的名堂,此刻真真切切是到了外面!
就连空气中,还带着淡淡的草香味儿。
“哈,哈,哈,”姜明胜大口喘着气,庆幸自己坚持过来了,活动活动酥麻的四肢,只觉得渐渐恢复了状态,准备再入墓穴,可回头看去四周空荡荡除了密林便是密林,只有身前的一条路可走。
心中起疑,难不成我没有知觉的时候竟然走了这么远了?姜明胜凝神戒备,小心向前探去。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不远处坐落着一家小饭店,外形颇为眼熟,自打进了古墓折腾了这么久,姜明胜肚子早就饿得不行,正好寻思进去吃点东西,却突然腿肚子打转,身子像被钉住一样,无论如何也迈不开步子!
只因有一对年轻男女,背着行囊,灰头土脸的大步走进去,不是那纪无容纪无道姐弟又是谁!?
姜明胜这才想起那正是第一次相遇的地方,他想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若当真是时光倒流空间逆转,那么,那么,那对姐弟进入饭店之前,饭店里应该还坐着一个人!
姜明胜深深吸了口气,缓缓走到门边像屋子里看去......
明明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还是被五雷轰顶一般,这件饭店里,纪无容的身边,赫然坐着的正是自己!
那个家伙,似乎注意到了姜明胜的存在,竟缓缓转过头来,冲着姜明胜冷笑着。
“你这混账!”姜明胜面对如此挑衅登时暴怒,飞身而起抓着匕首便刺,正欲刺到那人时突然一刹那周遭一切都瞬间变幻,不再是茫茫大山,而是一片葱郁的竹林?
“混账......”姜明胜怒极反笑,哼道,“管你什么妖魔鬼怪,有招儿就来吧!”当下,心一横跟着林间密道走去。
此地若说别人不知道,姜明胜却再清楚不过,这事他少年时代和玩伴一起生活过的地方“苗寨”!
“啊哈哈哈哈,你这不人不鬼的怪物!”耳边响起,那个附身薛小山的吊死鬼的声音,似乎他就在身边,依旧在那个林子里飘荡着。
“你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掀起腥风血雨!你只要活着就会给人带来灾难!”
“你们这班......混账东西......”姜明胜只觉身子酥痒难耐,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按捺不住就要破体而出,失去知觉的右半身子也跟着传来肌肉撕裂的剧痛,就连骨头也不顾皮肉的痛苦肆意疯长,渗出一层一层的浅浅白毛......这个年轻人咬着牙极力的压制着,一步一步艰难的前行。
穿过秘竹尽头,他愕然停住脚步,驻足在一件屋子前,那是薛小山的家。
望着曾经来过无数次,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地方,自己的头仿佛随时都会爆炸一样,嘴巴一张一合穿着粗气,有白雾,缓缓从嘴巴里喷出来。
“小山......”姜明胜浑然不知自己的声音已然有些哽咽,含糊不清地说道,“连你也要杀我么?”
“阿悬!你看,我们的孩子!”屋子里,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男子接过襁褓的婴儿,冷酷的面庞中也流露出对这个小生命的喜爱,只听他口中柔声道:“跟你真像。”
女子颇为害羞,跟着问道:“你最有学问,你说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好呢?”说着还自顾腻着婴儿,喜滋滋地跟男子炫耀:“你看他的眼睛,亮闪闪的,真个好看呢!”
男子沉吟片刻,拿出纸笔写下几个字,女子凑过来看着纸条,一字一字念道:
“姜·明·胜!”
“明是绝境灯火;胜是一往无前,希望这孩子以后能坚韧不拔,迎难而上。”
“爸爸!妈妈!”
姜明胜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仰天长啸!
身体的异动,此刻竟也随这宣泄的情感彻底爆发!
“嗷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