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邺治下,神鬼禁行
- 说好破案,你让我斩妖除魔
- 情书问风
- 3171字
- 2025-03-13 15:37:19
周典史确实想把案子办实。
但拜访苏府对他来说也要承担不小的责任。
苏老爷乃进士之身,曾在京为官,任翰林院编修,正七品,与县令同级。
致仕还乡后,亦享受七品待遇,被清江百姓尊称为苏翰林。
因此,叨扰高门大户的苏府还是拷打没有功名傍身的陆远,这并不难选。
这周典史啊,外勇内怂,是条狗雄!
若能以利驱之,或能翻案脱罪!
随着周典史一声令下,四周刑具一拥而上,眼看着就要落在陆远身上。
“碎尸的第三种目的乃隐藏或破坏受害者身份!”
陆远不断挣扎,不让狱卒将刑具戴上,声嘶力竭道:“敢问典史,若判我杀人,那我杀的又是何人?”
?
?!!
四周的狱卒一愣,生怕自己听错了。
“杀的是何人?”
“还能有谁?当然是苏府二夫人姜氏啊!”
“此贼好生猖狂,定要让他知道我清江县牢不是他咆哮之地!”
“慢!”周典史再度伸手。
他方才突然色变,寻常凶犯早已被吓破了胆。
此乃他之“杀手锏”!
如今陆远之反应,证明他要么是清白的,要么便是穷凶极恶之徒!
无论哪种,都需谨慎对待。
不然,今日他之愤慨、难堪、各种思量,便是明日县令之愤慨、难堪、各种思量。
而一个好下属,是不会让上官如此为难的。
周典史眯起双眼,宛若豺狼:“你什么意思?”
陆远喘着粗气:“都说我杀害了二夫人,敢问典史如何确定遇害者便是二夫人!”
“现场全是碎骨肉块,大小不过婴孩拳头,更有凿粉肉沫,无法拼接,无从辨认。”
“即便我真与二夫人有染,但死者若不是二夫人,我又为何杀人?”
“如此一来,我之作案动机、杀人缘由是否就全都不成立了呢?”
“这便是我要说的凶手碎尸目的之三,隐藏或破坏被害人身份!”
“死无对证!”
!!!
县衙鸦雀无声。
这……
这人读书读傻了吧?
他这不就把自己的作案动机交代了吗?
激愤杀人后,自知逃不出管控严密的苏府,也无法将尸体处理,所以才想出这碎尸手段,毁尸灭迹。
目的不是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而是让衙门无法对尸体的身份进行确认,从而令案件有缺。
可难道陆远不知道他乃案发现场擒获,拒不认罪依旧可以判刑吗?
不对,此子还有依仗?
周典史一拍脑门,想到了关键——那便是陆远与二夫人姜氏有染一事。
姜氏乃苏翰林小妾。
苏翰林乃致仕之官。
大邺有律,但凡涉及官员之案件,郡县不可自理,需上报州府,程序复杂,耗时费力。
而苏翰林这种曾经有幸面圣的进士,其卷宗按照惯例更是要送往邺京核查。
案件但凡有任何疑点,都将被打回重审。
重审事小,但因此连累上官得到一个“洞察不明”“才能不佳”的评价,别说周典史了,就算是县令大人也难逃责备!
周典史气得脸上青筋突起:“所以要让你认罪,哦不……所以要让案情推进,就必须要先证明死者便是姜氏。”
“那该如何证明呢?”
“别告诉我你不知晓!”
“你若不是真凶,定希望我查获更多线索!”
陆远点头:“最能证明身份且最难处理的,毫无疑问便是头颅。”
“从现场来看,没有发现疑似头颅之碎块。”
“案发后官兵及时赶到,且立刻封锁了苏府后院,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这几日前来苏府吊唁之人,也全都止步于前院,进出都要检查随身之物。”
“因此,我敢断定,那颗受害者的头颅还在苏府后院,且相对完整!”
“找到头颅,或许我们离真凶也就不远了!”
周典史大喜:“好,本典史即刻前往苏府,等搜出了那颗人头,看你还有何话说!”
“来人啊,带他下去,严加看……”
“且慢!”陆远起身,“大人可有县令签署之搜证文书?”
周典史摇头。
陆远:“苏府门槛高,近日又有诸多达官显贵前去凭吊。若无县令大人之命,典史恐怕入不了那苏府。”
周典史点头:“这倒是……那你说我当如何?”
陆远指了指自己:“以带我指认犯罪现场之名进入苏府。”
周典史一愣:“所谓指认,便是已然定罪!你就不怕我将计就计,借此把你这案子坐实了?”
陆远笑着摇头:“此案若我是凶手,典史无功无过。此案若我非凶手,典史怕是大功一件!”
“典史大可以跟我过不去,但千万不要跟自己过不去。”
“您说呢?”
周典史眼珠子一转。
对啊!
此案影响极大,凶手若另有其人,方能证明自己刑狱断案之能,说不定能借此机会升为主簿,再不受那鸟巡检的刁难!
周典史大手一挥:“你且放心,若你当真无辜,本典史必还你清白。”
一行人旋即押着陆远,前往苏府。
陆远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之所以想亲自前往,只因若凶手还在苏府,仅凭周典史的能耐,怕是找不到那颗人头。
性命大事,岂能假借他人之手?
是以陆远宁可兵行险招、与虎谋皮,也要参与其中。
……
苏府后门。
周典史已派人通传。
不多时,苏府管家陪同大夫人前来。
苏府众人看见陆远后,又恨又怕。
更有几位侍女,对戴着手铐脚镣的陆远指指点点,万分嫌弃。
陆远分明记得不久之前,这些妮子还对自己秋波暗送,恨不得以身相许。
当真是喜恶分明呐。
“见过夫人。”周典史对苏府大夫人行礼。
大夫人一身素色锦纹常服,身披云纱帔帛,颈戴丝绸项帕,脚踩绣花圆头履,风姿绰约,不失为一家之母。
就是接连迎来生离死别,面容憔悴了些。
她点了点头,低声道:“有劳诸位了。如今真凶归案,姜妹妹在天之灵也能安息。”
随后大夫人离去,不紧不慢,好生端庄。
苏府管家和几位下人则留下陪同指认。
“对了,近几日佛堂中在办水陆法会,若无必要,还请莫要叨扰。”苏府管家一路指引,但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只因每到一处,周典史的人就到处翻找,不似指认,更像搜证。
苏府管家皱眉道:“敢问周典史,今日当真是来指认凶案现场的?那为何却……”
周典史点头:“自然是指认。但查案的精髓就在于一丝不苟,来都来了,万一再发现什么更直接的线索,也有利于我们把案子办得更铁!”
“这也是我们对苏府案子重视的体现嘛。”
“你应该也知道,此案之重,莫说清江县了,哪怕在绵郡也是排第一位的。”
苏府管家这才了然。
然而两个时辰过去。
周典史却一无所获,眼见着天色将晚。
“陆远,这便是你说的头颅还在后院?”周典史一把将陆远拎离地面,面色不善,“后院无新土,没有掩埋痕迹。”
“所有房梁屋顶也都查探,一无所获!”
“你当真在戏弄本典史?”
“此举不过你垂死挣扎之计?”
陆远对此早有准备:“若是我们这样都能发现,苏府的人不早就发现了?”
周典史皱眉:“什么意思?”
陆远朝远处别院努嘴道:“如今整个后院,仅有佛堂还未搜寻。”
周典史一愣:“怎么可能在佛堂?那可是念经祈福之所!”
陆远笑了:“连你这堂堂典史都没想过要去搜查之所,可不就是绝佳之地?”
周典史有些为难:“苏府说了,佛堂在举办法会,莫要叨扰!”
陆远嗤笑道:“我还说我不是凶手,你听了吗?”
周典史放下陆远,犹豫片刻后一咬牙一跺脚,朝远处的苏府管家走去,朗声道:“还请带我等前往佛堂一观。”
苏府管家一愣:“啊?这……不是说好了不去佛堂吗?王天师正在那里……”
噌!
周典史左手一抬,佩刀滑出三寸,杀气凌然:“典史署办案,还请配合,否则!”
“周典史,你!”苏府管家被迫带路,口中不断嚷嚷,“老爷啊,您走了这才多久?小小一个典史便不将我苏府放在眼中。”
“您之故旧若听闻此事,定要治他一个蛮横之罪!”
周典史咬牙低头,愈发感觉事情不受自己控制了,有种被陆远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若陆远一开始就说要搜佛堂,他压根儿不会来。
只因佛堂、天师、法会等,往往与“送恩寺”相关。
而此寺在清江影响力极大,不可轻易开罪。
可惜此时他已骑虎难下!
……
佛堂处,香烟袅袅。
苏翰林的灵牌供奉在一座金身佛像前。
虽非纯金铸造,却也造价不凡。
“王天师用膳去了,你等最好是在他返回之前离去,以免打断法会进程,惹佛祖不悦!”苏府管家一声冷哼。
典史署的人随即开始在佛堂搜寻。
然而依旧一无所获。
陆远正要指出一猜测之地时,佛堂外突然传来声响。
“周典史,没有县令手书公文,也敢来苏府查案,你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
一肥胖之人身穿甲胄,进入佛堂。
周典史面露厌恶:“原来是吴巡检,你来苏府做客,却披甲戴胄,怕是不合礼制吧?”
吴巡检一声冷哼:“谁说我是来做客的?我带兵巡查,听闻苏府来了官兵查案,便前来看看是否符合律令。若有违规,严惩不怠!”
下一刻,大夫人、王天师等人纷纷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