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论

在中国民族学及与之相关的领域中,西南区域是一个极为重要的研究区。张光直[1]曾说,“中国西南确是研究中国民族学、民族史的宝库。……西南的民族在很大程度上反映着中国古代多样性的民族情况,西南民族史在很大程度上反映着中国民族史”。[2]在张光直看来,西南地区自然环境复杂多样,生存其间的民族群体发展了丰富的民族文化。同时,西南地区也是中国民族多样性保存最完整的区域,其民族演进史某种程度上代表了中国民族的演进史。在中国民族学界,近年有“西南民族学‘学术区’”之说。[3]“西南民族学‘学术区’”,既指涉及或聚焦于西南区域的民族学研究,又指通过西南区域的民族学研究实现民族学研究学术视野的扩展、学术思想的深化、研究方法的更新。[4]

在历史民族地理学中,西南历史民族地理研究也是一个重要的“学术区”。费孝通指出,中华民族演进的“多元一体格局”,存在整体性和区域性两个层面的多元一体[5],他指出的青藏高原区、藏彝走廊区、云贵高原区[6],便是中华民族区域性多元一体演进的典型区域。陈连开认为,“中华民族是以多元起源,多区域不平衡发展,反复汇聚与辐射的方式作矛盾统一运动”而形成的,且西南区域即是中国民族汇聚与辐射的重要地理单元之一。[7]在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理论视野中,战国秦汉时期是西南区域族群演进极为重要的时期。在这一时期,西南区域族群演进结束了自在演进的历程,进入自觉演进的历史阶段。[8]这一历史演进最重要的表现在于:族群演进开始与中华民族的核心群体汉族发生大规模的族群交流与族群融合;区域族群政治地理结构也整合到全国层面的族群政治地理结构中,族群认同观念发生巨大转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