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满足

陆霞羞恼的用胳膊肘撞了陆远一下，“臭老小！你再这样我不跟你好了！”

陆远忍着笑，故意学着自己二姐的腔调，小声说道，“你别不跟我好啊，我不问有没有人追你了还不行吗。”

结果，自然又招来了一顿肘击加脚踢。

“还说，还说，你是不是欠打……”

陆英看着打打闹闹的弟弟妹妹，眼角眉梢都泛起了笑意。

过了一会儿，才出声做调停。

“好了，好了，你们都多大了，还跟小孩儿似的。待会爸妈搁屋里出来肯定得说你们。”

陆霞闻言，立刻有点心虚的继续用菜刀拍一下酸菜，然后用刀片开菜帮的部分，顺势撕开，再切成细丝。

不过，还是没忍住的瞪了陆远一眼，同时又懊恼不已，假如反应没有那么大就好了。

陆远也知道现在的二姐脸皮还薄着呢，根本经不住逗，再说八字刚有半撇的时候，还是见好就收的好。

“水筲要满了，我先去倒了。”

陆英刚说了一句去吧，就眼见弟弟拎起水筲就走，赶紧喊道，“老小，外面挺冷的，你倒是戴上点帽子啊。”

陆远头也没回的挥了挥左手，“没事，我不怕冷。”

姐妹俩一起目送他高大挺拔的身影出了屋，然后对视了一眼，都不约而同的笑了。

“这臭小子变化实在是太大了，要不是还跟从前长的一样，我都怀疑被人调包了。”

“是啊，上个月大哥结婚还不这样呢。咱们满打满算才多久没见啊。”

陆英可没有忘记刚刚的新发现，又压低了声音旧话重提。

“小霞，是不是真有人追你了？你跟大姐还不说实话啊？”

陆霞害羞的哎呀了一声，几乎蚊子般的声音说道，“确实有，我这不是刚下来，还没有找到机会跟你说嘛。”

两人在这边咬耳朵般的交流着，陆远出了大门以后就碰到了自己大哥。

只见他冻得脸颊和鼻尖有点红，戴着棉手套的手上端着一个铝盆，里面大概有四五块豆腐。

这个年代即便已经有了塑料袋，但因为价格不低，也没有大批量的走进各行各业。

陆远记得直到八十年代，塑料袋做成了五颜六色的背心状，人们买东西才不用自备菜篮子和盆盆罐罐。

“大哥，你捡豆腐回来了。”

“嗯呐。”陆致问了句，“你啥时候回来的？”

“我回来半天了。”陆远直接催促他，“大哥，你赶紧进屋吧，我倒完水就回。”

陆致站在那没动，“不急，一起回吧。”

“那也行。”

陆远没有在这些小事上争争讲讲，应了一声以后就直奔大家伙都去倒水的地方。

陆致注视着比自己高半头，而且长得更精神的弟弟，眼底闪过复杂之色。

陆远脑袋后面又没有长眼睛，自然看不到这一幕。

等他拎着空桶晃晃荡荡的走回来，哥俩一前一后的进了大门。

从大门到房子其实有段距离，但谁都没有找话题，大步流星的走着。

当打开屋门以后，陆致一眼就看到了放在灶台上面大盆子里面的一大块肉。

“哪来的肉啊？”

他脱口而出的同时，下意识的转身回头。

结果，陆远只是深藏功与名的笑了笑，然后随手用力关严了钉了棉褥子的屋门。

还是陆英和陆霞，一个叫了大哥，一个回答了问题。

“老小整回来的。”

陆致瞪大了眼睛，上下的打量陆远，“昨天整鱼，今天整肉，老小，你现在……”

陆霞没等他说完，就抢话道，“大哥，不止呢，还有大米和白糖。”

如果说猪肉已经够陆致吃惊的话，一听还有更紧俏的好东西，他都快要不认识自己弟弟了，“你从哪买的？”

“市里。我也是赶巧买着了。”

陆远并不想跟家里人说太多，刚想转移话题。

这时，赵慧芳推开了东屋的门出来了。

“老大回来了，赶紧进屋上炕暖和暖和。咱们也没想到老小买回来这么老些东西啊，要不然就不捡豆腐了。”

“没事，不咋冷。”

陆致嘴上这么说着，还是跟着进了屋。

陆远却没有跟着一块进去，而是仍旧留在了厨房。

他打算给姐姐们打打下手的同时，还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想多聊聊多洗脑，以便能顺利的把人留在家里面，不回山上林场干活了。

稍后，等酸菜切丝泡水捞出攥成团，煮了几十分钟用筷子轻易扎透的五花肉切成片。

家里的掌勺人赵慧芳，也扎着围裙正式上场了。

陆远用眼睛做了镜头，来记录母亲的做菜过程。

只见刷干净的大锅烧热了以后，她用锅铲铲了一些坛子里的白色荤油。

待化开了以后微微冒烟，放进一个大料爆香。

之后，加入酸菜丝来回的一顿翻炒扒拉。

然后倒入煮肉的原汤，盖上大锅盖。

仅仅到了这一步，陆远就闻到了香味。

不得不说，荤油炖酸菜绝对是绝配。

这是大豆油或者其他食用油无法企及的存在。

毕竟，酸菜特别的能吃油，油放少了也是真不香。

可惜，因为一些原因，后来很多人都闻荤油色变。

结果，心脑血管等疾病比吃荤油的时代还要随处可见。

作为普通的小老百姓，大多都是听宣传的，听所谓专家的，人云亦云，也不知道究竟这荤油是好还是不好。

等十多分钟后，将熟五花肉码在酸菜上面继续加上锅盖咕嘟咕嘟的煮。

那又酸又香的味道在空气里四散，更是直往鼻孔里钻，让人直流口水。

“老小，放靠边站的桌子吧。”

“欸，知道了。”

陆远在屋里应了一声以后，然后就手脚麻利的开始放桌子。

陆致他们也都纷纷起身去厨房端饭菜和碗筷了。

很快，一大盆的酸菜汆白肉端上了饭桌。

除了这道让人垂涎欲滴的肉菜，赵慧芳还炖了两条鱼，用白菜拌了凉菜，炒了个酸辣土豆丝，总共凑了四个菜。

陆先进又拿进来了自己的烫酒壶和小酒盅，瞄了一眼桌面。

“哎呀，今天这有肉有鱼，还有荤有素，有大米饭，可真丰盛啊。”

赵慧芳一边进屋，一边解着围裙，“这都得多亏了你老儿子呀。胆子越来越大了，蔫吧的敢想敢干，我看再这么下去啊，天王老子来了都弄不住他。”

陆远十分明白勤俭持家惯了的母亲的这个劲儿，一时半会儿都过不去。

不过，他也丝毫都不在意被阴阳怪气，反而觉得是一种乐趣。

“妈，那你可此言差矣了。天王老子算什么，到什么时候，我也是在你的英明领导下。

让我往东，绝对不往西，让我撵狗，绝对不撵鸡！”

赵慧芳被气乐了，“去一边拉去吧。现在你这臭小子，嬉皮笑脸的，说话一套一套的，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陆先进笑呵呵的打圆场，“好了老伴，这饭菜都做得了，大家伙都等着呢。

老话讲，饭前不训子，你要想教训这个小子等吃完饭的。”

陆远也打蛇随棍上，挽住了母亲的胳膊。

“是啊，妈。打我骂我，随时随地都可以，也不急于这一会儿。

看你辛苦做这么多菜，还不赶紧的好好品尝品尝啊。我都馋的流口水了。”

陆霞也跟着附和，“是呗，妈，你做的菜也太香了。我刚刚端菜的时候偷吃了一块肉，都要香迷糊了。”

赵慧芳也不是真的想扫兴，只是孩子大了，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听话，又干了危险的事，忍不住说上几句。

“你们姐弟俩一唱一和的，这是又好了？之前我听着都打起来了。”

陆霞顿时心虚的有点卡壳，“没有。”

陆远现在的心理素质，要比自己二姐强多了，“我俩本身也没不好过啊，那都是闹着玩儿的。”

已经知道了最新情况的陆英，立刻接茬道，“是的，妈，我可以作证。咱们快点吃饭吧，不然一会儿凉了。”

“好。”赵慧芳拿起了筷子，“都是自己家人，也不是在关里家，没有那么多令，都赶紧吃吧。”

陆先进也笑眯眯的点头，“对，咱家都到了这边扎根了，可不用整那么多规矩。”

话虽然这样说，陆远他们还是等父母都夹了一筷子菜以后才开动。

一家六口人里，除了陆远，其他人都许久没有这么敞开的吃肉吃大米饭了。

那幅场面，可以用席卷残云来形容。

甚至已经不惦记着聊天说话了。

陆远坐在那里，仿佛看未来的一些吃播一样，也是食欲大振，愣是多吃了一碗饭。

同时，心里又有一种满足感。

不只是因为这年头没有科技和狠活的猪肉吃起来满嘴留香，更因为能重来一次，有机会让家里人过上吃香喝辣的好日子。

饭后，吃饱喝足的兄弟姐妹几个抢着收拾桌子刷碗，很快就把活干完了。

这周都要上夜班的陆致，拎上了赵慧芳给准备的两条鱼和一小块肉，提前出了家门。

不过，他在临走之前，还跟两个妹妹说了一声，让她们晚上去西屋住的事。

陆远对于大哥拿着自己弄回来的东西去大嫂家，没有丝毫意见。

毕竟都是一家人，这点儿东西在他看来不值得一提。

不过，倒是有些好奇，能否顺利的把人从娘家接回来。

因为前世他们几个这会儿都在山上没有下来，所以也不清楚两口子刚结婚就闹的这一场的事情。

陆英和陆霞两个姑娘家，也都随了母亲，是个闲不住的人。

午睡了一会儿醒来，就开始收拾屋子，拆洗被褥，洗洗涮涮了。

陆远这个当弟弟的自然也闲不着，被指挥的团团转，却乐在其中。

现在这个年代住平房，还没有洗衣机，洗大件的东西用水量可想而知。

一趟趟出来进去倒水，把他的腿都要溜细了。

不过，等看到用清水投干净的褥单，被面，枕巾，挂在了院子里的晾衣绳上，不一会儿就冻的梆硬，像是一面面任凭寒风如何作弄，也推动不了几分的旗帜，又觉得心情极好。

当天晚上，因为白天没少干活折腾，陆远都没有去空间里继续的加班，头挨枕头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陆远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就听到了厨房里，有父母和姐姐说话的声音。

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看了一眼柜子上座钟的时间。

结果发现，竟然都八点多了。

顿时，清醒了不少。

因为，真没想到会一觉睡到这个时候。

等他再看一眼南炕那边，已经拉开窗帘的一角。

发现是一个阴天，霎时又觉得合理了。

“老小好像醒了。”

“醒了吗？我去看看。”

没待在外屋地的父亲开门进来，陆远就赶紧说了一句，“我醒了。”

“昨天这是累着了吧，都打上小呼噜了。”

面对老父亲一脸慈爱的眼神，抓紧往身上套棉裤棉袄的陆远，心里暖暖的同时也有点不好意思。

“是吗？我都不知道。”

站在屋门口的陆霞，笑眯眯的接了一句，“睡得可香了。我们都没叫你。”

散着头发的陆英，笑而不语。

这时，赵慧芳也凑在了门边，噗噜噗噜裤脚，“赶紧出趟外头洗漱一下就吃饭吧，饭菜都在大锅里热着呢。”

面对家里人关注追随的目光，陆远不由得干什么都加快速度了。

结果，他这早饭刚吃到一半。

从家里敞开的大门里，就进来了两个人。

当看到是下了夜班的大哥，带着穿着一件红棉服，戴着同款色系帽子的大嫂回来了，全家人都动了起来。

赵慧芳这个当婆婆的，甭管心里是怎么想的，立刻就打开屋门迎了上去。

“小华回来了。是不是都冻透了？赶紧的进屋上炕暖和暖和。”

“没事，妈，我穿的挺多的。”

陆远的大嫂叫冯秀华，个子大概能有1米58左右，人也长得秀秀气气的。

不过，一般当老师的人，都会有严厉的一面，不然也管不住学生，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陆远对于这个大嫂印象还行，但论亲近的话，肯定不如自己的二姐夫。

等一帮人鱼贯而入的进了屋，他也主动的打起了招呼。

“大嫂回来了。”

冯秀华昨天就知道了自己的小叔子干的那些事情，实属有些太过出人意料。

因此，今天这么一打照面，她就先仔仔细细的把人端详一遍。

“嗯。老小真跟从前不一样了。”